可是无论修养多好的人,在这样的明知道是慢待的情况下,能维持客套真的很不容易。
就在任李氏准备撒手离开的时候,眼尖的看到同昌长公主身边得用的女官依梅缓缓的朝花厅走过来,并强忍着怒火坐着不动,且看看她的说辞到底是怎么样。
顾明珠从小娇生惯养的,打扇不到一会儿就感觉手酸了,可看到同昌长公主难以掩饰的倦容,咬咬牙还是给坚持了下来。
刚刚偷偷的换手,同昌长公主就睁开眼,满眼的笑意,“好了好了,别再摇了,知道你的孝心了,过来陪阿娘睡一会吧。”
顾明珠飞快的将扇子丢到一边,赶紧的窝在同昌长公主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满足的吸了一口气,“阿娘,可是有好长时间没有跟您一起睡了呢,今晚可以跟您一起睡吗?”
同昌长公主轻轻的拍着顾明珠的后背,闭着眼睛,“可以啊,”顾明珠的表情还来不及转为欣喜,就被下面的一句话给浇了好大一盘冷水,“只要你阿爹同意。”
自从顾明珠会说话走路开始,广平候顾跃斌就将沉心堂的东跨院作为顾明珠的院子,隔着一个小小的花园,一道曲廊相连,东跨院的进出都是要经过沉心堂的。
顾明珠垮着脸,有些不依不饶的哀求道,“阿娘,要是跟阿爹去说,阿爹肯定不会同意的。只要阿娘去跟阿爹说,阿爹肯定是没有意见的。”
同昌长公主笑着睁开眼睛,看着顾明珠,挂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子,“你这个小滑头,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她其实倒是很想跟女儿一起睡,只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抵不过自己丈夫的,每次要抱着香香软软的女儿,也只能趁着丈夫公务不能回家才能偷得机会。
顾明珠将头埋进同昌长公主的怀中,声音闷闷的说道,“女儿才不是学来的,每次女儿跟阿爹说要跟阿娘一起说,阿爹的脸色都好难看,真的最讨厌阿爹了,阿娘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跟阿娘在一起都会睡的很香。”睁着水汪汪的眼,眼里满满的哀求,“阿娘,今天就让我跟您一起睡好吗?不要阿爹。”
每次顾明珠这样看着自己,同昌长公主心软的如同水一般,忍不住的就点头了。
女儿依赖自己是好事,同昌长公主拉好因为顾明珠不安分的动作而落下来的被子,亲了亲顾明珠的额头,“好了好了都依你,可别吵你阿娘了,阿娘等下有好多事情要做,你今天就乖乖的待在阿娘身边,看着阿娘怎么做,不要开口说话,等回头再把你心里的问题私底下跟阿娘说,阿娘载跟你讲其中的道理。”
听到同昌长公主同意自己的要求,顾明珠乐得狠狠的亲了一口同昌长公主,可听到同昌长公主后面的嘱咐,知道她要教自己做事,于是很乖巧的点头。
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见了,只要有时间,同昌长公主就会把顾明珠带到身边,一点点的教她怎么看人做事。用同昌长公主的话来说,她不指望自己的女儿有多么的能干,但也不想她什么都不懂以后会被身边的人给欺骗了去,其中的关窍,她必须要明白,至于做不做的问题,只会有身边服侍的人去处理。
顾明珠今天上午和阳平公主还有几位县主、郡主蹴鞠,弄了大半天,早就累到不行了,如今在亲爱的阿娘身边,不一会就沉入了梦乡。
听着顾明珠平缓的呼吸,脸颊上还带着红晕,同昌长公主心里只感觉无限的满足,疲劳感一消而散,轻轻的留了一个吻在顾明珠的额头上,抱着顾明珠思索眼前的一些难题,只不过不一会儿思绪就开始分散,到最后消灭于黑暗中。
隔着门栏,依梅将脸上眼里的鄙夷不屑掩下,转身走到任李氏面前,换上了客套的笑容,福身道,“给建成伯府人请安,刚刚有点急事给拖住了,还望建成伯夫人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对着这样一张笑脸,建成伯府人任李氏能说什么,咬紧了牙憋出和善亲切的笑容来,伸出手扶住依梅,“瞧依梅姑姑这话说的,谁不知道您是公主殿下身边最得用的女官,别说是您亲自过来,就算是派个小丫鬟来回话,都是应该的,也不过是等了的时间长了点,不过倒是明白了广平候府的茶点为何出名了,这滋味可不是京里各大府邸都能做出来的。”
心里到底是憋着火,这酸话就忍不住的给说了出来。
依梅脸上笑意不变,反而加深了两分,微不可查的挣开任李氏亲热的扶持,顺势让任李氏坐下,亲手端了一杯茶放在任李氏楠木雕花椅子边配套的茶几上,“不知道夫人要过来,公主殿下和郡主此刻在休息,鄙臣也不好打扰,就故作主张前来会面,还请夫人不要见惯。”
一听到依梅这话,任李氏酱紫色烟罗紫绣苏绣滚边广袖下保养极好的左手紧紧的抓着朱色金银丝散花软烟罗帕子,怕是再用力一点,这质地娇软的帕子就要被捏碎了。
她要是听不出依梅的话,这十几年的中馈主妇就白做了,她就算挑出依梅话里的不对,也不能直接的指出来,这广平候府不是她能开口说话的地方,她能站在这里,已经是依仗了同昌长公主对已逝小姑子的情谊。
任李氏脸色到底是带出了几分,有些恳切的看着依梅,期期艾艾的说道,“依梅姑姑,按理说,本夫人好歹还是乐安郡主的亲舅母,妹妹早走了,作为亲舅母肯定得多关照着一些。”装作哀切的样子擦擦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