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个晴天,气温不冷不热,微风拂动着嫩柳,池面漾起了轻波,新绿草坪间羞怩地开放着小花,枝头传出悠悠的鸟鸣,段祺瑞走出房间,來到小花园里,抬头看了看天,似乎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
段祺瑞坐上一辆马车,神清气爽地往中南海去,不过,段祺瑞沒有注意到,就在他的马车离开西山居所的时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双眼睛睁密切注视着她他。
在居仁堂的小会客室里,袁世凯还是那身打扮,藏青色的短褂罩在外面,内穿一件衣久蓝的长衫,他神情憔悴,时不时地摸着自己的脑袋,袁世凯的额角虽然还显得宽阔,明显得颓唐了很多,他努力睁大眼睛,但是眼神无光,精神疲惫。
终于,袁世凯见到了段祺瑞,他只深情而又颇为伤感地叫了声:“芝泉!你來啦。”随后便示意让段祺瑞坐下。
段祺瑞便装长衫,戴顶黑色礼帽,面见袁世凯的时候,段祺瑞把礼帽扣在手中,恭敬地鞠了个躬,然后问了声“大人身体好!”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也不主动说话,双眼平视前方,似看非看,此情此景,尤如來给袁世凯吊丧似的,气氛很是尴尬。
在场的段芝贵此刻显得倒是颇为潇洒自如,他是干殿下,在段面前又常以“小辈”自,所以,这次的段袁相会,段芝贵以是主又是宾的身份走动在二人之间,“芝老,你们翁婿二人风雨共渡了几十年,戎马倥偬,无暇从容畅叙,今日难得机会,好好谈谈,我去准备酒宴!”
段芝贵走出之后,终于还是段祺瑞先开了口,他说道:“芝泉近时总是病病灾灾,精神振作不起來,故而少來问候,告罪告罪!”
“这事儿我知道,知道的。”袁世凯有些尴尬地说:“此事不怪你,我也是事务繁冗,你知道的,该去看你,只是一直沒抽出空儿來!”
两句不咸不淡的应酬之后,段祺瑞怕把话題扯远了,又怕袁世凯出尔反尔,段祺瑞便开门见山而又颇感慨地说:“张一麐日前去见我,对我讲了一切,当时,我甚为难:其一,怕辜负大人栽培和希望,有负重托;其二,懒于政事,意在隐退,不想再有作为了;其三,但又怕大人误以为芝泉也背离了你呢,所以,我还是答应了,现在,怕只怕胜不了大任!”
段祺瑞的话里带着刺呢,他不称陛下,也不叫总统,而称大人,以示两人之间已有罅隙。
袁世凯摆了摆手手,说:“芝泉啊,别说这些话了,你是谁?我还不了解,平时咋着都行,现在,困难当头了,能够患难与共的,也只有寥寥几人了,你能够了解,能够支持我的。”说着,袁世凯伤感地叹息一声,又说:“除了你,我能指望的还能有谁呢。”说罢,袁世凯便拿出手帕,轻轻地揉眼,他像是流泪了。
袁世凯这么一煽情,段祺瑞有些心软了,他说道:“如今的问題都出在一件事上,那就是改制,共和是人心所向,深入人心!若能顺情而为,想诸事皆会通融!”
袁世凯又觉得头疼起來,他最忌讳人谈帝制事,段祺瑞虽改了口吻,却仍反对帝制,他说道:“这事我也知道,昨天我还和他们说起,此事要从长计议,多听听各方面的意见!”
段祺瑞觉得袁世凯又在拖延,心里又涌出一股不出山的怨气,但是,段祺瑞到底是段祺瑞,他岔开话題,说道:“方才说无人可用,我这里到有一个可用的人!”
不用段祺瑞明言,袁世凯用大拇指都能想到段祺瑞要推荐的人是徐树铮,徐树铮有才不假,但是年少轻狂,好得罪人,袁世凯不喜欢他,但是眼下袁世凯有求与段祺瑞,又不好拒绝,便说道:“关于又铮的事,我想过了,当然不会让他闲着,容我想想去处,再告诉你吧!”
段祺瑞一听袁世凯说了个推拖话,便不高兴,但还是软里藏硬地说:“我是想让又铮作我的秘书长,此人我相信,他会把事情办得妥贴的,既然大人尚未决定,也就暂作罢了,又铮现在北京,回去我就派人把他送走,免得再生是非!”
袁世凯一听段祺瑞话里有话了,忙说:“芝泉,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更不必那样做,你还不知道,当初在济南府,我对树铮便是极其信赖的;來京之后,我仍然偏护他;免去树铮职也是不得已为之,可我,却久存‘斩马稷’之痛!如今,痛定思痛,树铮是你的臂膀,当然由你安排了,你若觉得他做秘书长合适,当然不成问題!”
袁世凯又对段芝贵说:“香岩,回头去告诉张国淦,树铮的任命事,让他抓紧办理!”
他转身又对段祺瑞说:“芝泉,这样行不行?让树铮暂就副秘书长职,不过,秘书长一职就不再安排人了!”
“一切听从大人安排。”段祺瑞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段祺瑞出任国务卿了,徐树铮任国务院副秘书长,代行秘书长职,段祺瑞上任第二天,即着手把几个主要部的总长调整一下,令陆征祥为外交总长,王揖唐为内务总长,孙宝琦为财政总长,刘冠雄为海军总长,章宗祥为司法总长,张国淦为教育总长,金邦平为农商总长,曹汝霖为交通总长。
袁世凯也知道国人对他的好恶,他担心帝制取消了,总统保不住,鸡飞蛋打,两手空空!为此,袁世凯匆匆给徐世昌、黎元洪和段祺瑞三人各写了一封长信,让他们以不赞成帝制的中间派身份出來周旋,以达到其目的,段祺瑞的这封信就被徐树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