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娘倒是把事情的始末打听清楚了,也自知不能久留三家媒婆在家住,总得早作决定,再拖下去,只怕生了别事出来。待得晌午过后,便进了贵姐儿房里笑道:“今儿借着安抚贺家媒婆,倒拉了好些家常,我也露出贺家不是寻常人家,怕你进了他家不懂礼数,反让人笑话之类。贺家媒婆一时倒真怕我拒绝了这头婚事,扳着手指头跟我数说贺家老太太和太太都是世家出身,最是宽厚,如今既是中意郑家,托她来说亲,自当不会薄待等语。借着她说起贺家老太太和太太等人,倒是打听清楚了贺家的情形。贺年三位姐姐都出嫁了,一位哥哥也娶了妻室。现下是贺太太当着家。若真要进贺家,还得再打听一下贺太太脾性儿如何。”
贵姐儿静静听完才说:“她不过一个小小媒婆,也敢高声说话,是仗了谁的胆子?若是别家托来说的,哪敢如此放肆?据我看,怕是贺家托她来说媒时,没细嘱咐,不太当一回事,她才敢如此罢!”贺年居然喜欢自己,真心托人来说媒。但是贺家长辈只怕不这么想。一个媒婆上门来了,不好生说着话,居然还露出一副我是来说媒了,但是你家还得求着我的样子,这像什么话了?媒婆上门求亲,谁是求的那一方,一定要让她搞清楚。现下是贺家来求亲,并不是自己求着哭着要嫁到贺家去。今儿吵架时说的那些混话,全部是自己家高攀了,这会不巴结着她,过了这门,就没这店的话,若果轻易应承了贺家的婚事,倒显得自己真个非要巴着贺家不可了。哼,我就不应承这头婚事,看你们怎么办?贺年若果真心喜欢自己,自然会再托人上门来。若果这么一拒绝,他就退了步,那也说明他不过一时兴起,倒也不稀罕他。若果他不回京城,自己与他就在这乡下成亲过日子,定然会幸福。现下回了京,只怕他身不由已了。若果他连自己的事也主意不了,自己嫁与他,也难以幸福。
“娘,三家都回绝了罢!只说我还未及笄,婚事待及笄后再论。”贵姐儿定定神,嘴角露了苦笑,还没出嫁就叫媒婆拿住了,若是嫁到贺家,那更加没地位。这古代的婚姻,嫁一个人,其实并不止止是嫁那个人,嫁的更加是他们一家子。若贺年在贺家也是任由太太们摆布的主,实在得重新考虑。
“三家都回绝?”巧娘吃了一惊说:“论起来,这三家都是难得的好人家了。若果拒绝了,比他们差点的人家,却不敢再来求亲,比他们还好些的人家,却也不屑来求亲的。这却怎么行?”
“娘,你只管回绝了就是。”贵姐儿咬着嘴唇说:“待得爹爹授了候缺,我跟着你们到任上去。离了这儿,自然还有人上门提亲的,那会再慢慢挑也行的。不一定非要挑他们中的一家。”话虽如此说,贵姐儿终是希望贺年能有所行动,这样的话,自己最后进了贺家的门,也能抬起头来,不至于连一个媒婆也要小看她。
巧娘低头寻思,这三家中,她总还是属意唐少华的,大家亲戚的,就算此回拒绝了,只要稍稍暗示,唐家自然会得再来求亲,就是要圆自己这个话也容易,只让唐家在村里赁了房子,说道虽是远嫁,年间总还是回来住上一段时日的,母女还能常常相聚的。待正式许了他家,他们住不住村里的,谁还去细究?而且,唐家若是在村里赁了房子,唐家诸人自然不会来住,以后唐少华和贵姐儿回娘家时,甚至不用麻烦兄嫂等人,可以住进自己赁下的房子去。三个媳妇现下看着虽没二话,难保将来不会。郑明发已是进士,将来自然是官儿,家当自然会慢慢的多起来,自己要是当着人狠疼着贵姐儿,三位媳妇难保不暗地里嘀咕。若是贵姐儿在乡间也有自己的房子,自己要跟她说些心理话,也不用忌着媳妇们。
巧娘想的长远,一时出了神,贵姐儿在旁边说道:“娘,这三家媒婆再留下去总要生事,还得尽早打发了。”
巧娘点点头道:“待我和你阿嬷爹爹他们好生商量了,过两日就打发走她们。这会一气儿全拒绝了,若是有任一家不死心,再上门来求,必定真有诚意的,也给足了咱家面子,那时,却得应承了。你可不能再找借口儿说不嫁。”
贵姐儿脑中急速转了一下,贺年若真有心,自然会交代曾老道一些话,自己只要找曾老道通通气,就让曾老道代贺年再次上门求亲,又何尝不可?贺年上次避难却避到曾老道这里,度着曾老道本不是常人,定当与贺家关系非浅,曾老道出面,定当事半功倍。若是贺年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有心,那其它两家能够再次上门求亲的话,也确实不能再拒绝了。不能嫁自己喜欢的,那嫁喜欢自己的,也一样的。让贺年见鬼去!
见贵姐儿点头,巧娘看她床上还放了一幅没绣好的刺绣,便说:“午间也得安歇一会,这些针线活儿慢慢做也行。”说着转过头,拿手遮住嘴,咳嗽了一声。
“娘,早起就听得你咳嗽,我正要过去见你,又听得你抓药去了。今儿服了药可好些?现下春天,最易犯时疾,出门多着一件衫,可别着了凉。”贵姐儿瞧巧娘的脸色,见与往日一样,并没有病态,这会放下心来说道:“大夫可有说是热咳还是凉咳?”
“看了舌头,说舌苔有些儿发红,却不是着凉,而是休息的少了,有些儿燥,服了药,再睡的足些,多喝些水便没事了。”巧娘笑着道:“别的还罢了,我最怕咳嗽的。一咳嗽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