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衣一行人终于在下午到了宁园,女孩家身子骨弱,雪地惊魂后忙请了大夫来瞧,好在没有伤筋动骨,都是皮外伤。
很快就是除夕,睡莲和许三郎自是要去永定伯府祭祖吃年夜饭。
对着这些比仇人还苦大仇深的亲人,许三郎一直保持着面瘫状态,大哥永定伯到底有些修为,笑容和煦,不停的和“三弟”找话题,从西南战事到孩子们的教育问题,整整一下午都不带重复的。
五老太爷还是以嫡亲叔叔自居,板着脸教训许三郎,“承曜啊,你如今扶摇直上,已经得了侯爵,千万记得勿骄勿躁,不要忘本!你是我们许家的子孙,从西南得胜回来不首先去祠堂拜祭先人、感谢祖宗保佑,反而跑到别家给不相干的人磕头是何道理?别以为你是侯爷我就不敢说你!我是你亲叔父,我们许家从来就没出过这种对祖宗不敬的逆子!”
许三郎是在腊月十日回京,他进宫将北越国俘虏和战利品交给圣上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永定伯府祭祖,而是跑到英国公府给英国公太夫人磕了三个响头,感谢她在睡莲母子陷入困境时伸出援手,然后才去了自己祠堂烧香祭拜先人。
许三郎面瘫脸懒都懒得屈尊看五老太爷一眼,慢悠悠说道:“逆子?祖宗拼死拼活挣来的爵位又不是我弄的降了等,百年的永定侯府变成永定伯府,五叔找准了正主再骂。”
五老太太一噎,永定伯修为再高此时也黑了脸,伯府团圆饭是分了男女席面,中间隔着几扇富贵牡丹屏风,许三郎的话语飘到女席这边,除了睡莲,大房脸上都不好看,尤其是永定伯夫人。
五老太爷猛拍席面,蹭地站起,右手指着许三郎,胸膛气得如波浪般此起彼伏,“你——你这个逆子,敢顶撞长辈?!我今日就要替九泉之下的大哥教训你这个不孝子!”
许三郎提起面前的青白釉刻花酒壶,给自己斟酒,然后“无意”中将酒壶的壶嘴指向面色青白的大哥永定伯,说道:“五叔,您找准了正主再骂不迟。”
“你——!”
“五哥,今日是除夕,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团圆饭,可不能闹成这样。”七老太爷一把拉住五老太爷的胳膊,将他按回座位上,对许三郎说道:“你五叔酒喝多了,就喜欢胡言乱语的,你别往心里去,你得胜回来,又封了侯爵,其实你五叔还有我们都是很高兴的。”
永定伯借着梯子下台,强笑道:“就是就是,许家这些个承字辈数你最有出息,你五叔是担心你年轻气盛,不够稳重,被人算计了去。”
许三郎对着两个叔父还有永定伯抱了抱拳,意味深长的笑道:“多谢五叔还有大哥的提点,两位对三郎恩重如山,三郎谨记于心,一刻都不敢忘的。”
永定伯讪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言谢,来来来,我们满饮此杯,庆贺三郎胜利凯旋。”
当家人余威尚存,男席和女席都举起酒杯一口干了。
五房九夫人田氏(注:就是洞房夜喂睡莲吃生饺子、次日认亲戚打骂孩子借以骂睡莲,并且和公爹有奸/情、最能生育,孩子既是儿子又是小叔的那位)见公爹兼情人损了面子,心下顿时怒意横生!
见睡莲杯中淡淡的茶色,田氏提着酒壶站起来要给睡莲倒酒,“天气冷,三嫂喝点酒暖暖身子。”
睡莲将手掌虚盖在杯上,“我自有伺候的丫鬟,那里敢劳烦九悌妇亲自斟酒。”
田氏俯下/身夸张的闻了闻味道,半认真半玩笑道:“三嫂耍滑头呢,您这杯子里是明明是茶叶的味道,喝多少都不做数的,今日是除夕,连几个未出阁的小姐都是喝酒的,三嫂如何喝不得?来人啦,取一个大海碗来,我亲自斟满了,定要劝三嫂喝下一碗。”
“你这泼猴,在五指山下压了五百年还不长点记性,这会子又来淘气。”二房的五夫人岳氏起来抢过酒壶,笑道:“这酒是发散之物,三嫂生产还不到半年,不能沾酒的。”
田氏见酒壶被抢,又被岳氏说透了,心里尤自不甘,装傻充愣道:“哟,瞧我这记性,居然忘了饮食的忌讳,三嫂早产伤了元气,身子不好,能来伯府吃顿年夜饭已经不容易了,那里能饮酒呢。”
大过年了,都讨个吉利,睡莲却被人说成是病秧子,还真是晦气。
五老太太一心想扳回一局,乘机穷追猛打,佯装关心道:“三郎媳妇身子还没好呐?哎哟,这可不行,只有子龙一个儿子是不成的,少不得我这个做长辈的多操点心,张罗几个好生养的丫鬟送到宁园。三郎媳妇,这可由不得你不同意,事关子嗣大事,我们许家规矩严,善妒是要出妇
的。”
睡莲淡笑道:“五婶娘的厚爱,侄儿媳妇心领了。只是侄儿媳妇觉得,您要送人,还是先顾着桌上的嫂子和几个悌妇吧,要不就要怨您做婶娘的偏心,只顾着疼我一个了。”
席面上许二夫人王素儿只有两个闺女,还没有生儿子,二房的七夫人和八夫人嫁进来刚刚一两年,还没有生育过,这三人胆战心惊的看着五老太太,就怕她大展长辈慈爱本色,往她们房里塞人。
这时席面上唯一和五老太太同一辈分的二老太太不满了,她十分不齿五老太太塞人的老把戏,暗想我这个正经婆婆都没塞往儿媳妇房里塞人,你一个隔房的婶娘瞎忙活什么?!
二老太太说道:“五悌妇啊,咱们都老了,安享晚年就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管不了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