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氏细察这位大嫂,见她面上微笑丝毫不曾变,痛快应道:“婆婆勿忧。妹妹出嫁,我们做兄嫂的必定是要给妹妹添妆的。”
周氏眼神都亮了,裴淑娟猛然间抬起了头,脸上哪有一丝一毫的羞涩,竟然全都是狂喜,张嘴刚要说话,手心却被周氏猛然掐了一下,顿时清醒了,立时又垂下了头去。
龚氏呆呆张大了嘴,这位大嫂子恐怕还不知道这位婆母的为人吧?她进门三年,陪嫁几乎被婆婆算计殆尽,不是揭不开锅便是没有买油盐的钱……再或者铺子里生意不景气,她初初进门,还有几分傻气,只当是一家人,自然舍得拿钱出来,时日一长也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但可惜明白的太晚了,如今她手里除了五亩良田的嫁妆,也尽剩下些不值钱的,还要三天两头被敲打替裴淑娟添妆,她也唯有装聋作哑。
书香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笑的愈加灿烂,“娘也知道我们常年在外,但爹娘疼我们,夫君自然也是知晓的。听说当初分家,爹娘还给夫君分了一处极好的宅子,夫君有时候还会怀念爹娘分他的那个宅子。我左思右想,我们这边分到的全是军田,却是不能轻易折变的,不如就将那处宅子变卖了,估计也能值几百两银子,就全部与妹妹添妆了,娘看着可好?”
周氏傻眼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曾料到裴东明娶的媳妇儿会这般会说话。
没错,当初分家他们是昧着良心给养子分了个小院子,里面只有两间破草棚子,哪里是值几百两的宅子啊?可是这媳妇儿却黑白颠倒,不仅不提那破草棚子,还说什么“值几百两银子的宅子”……难道要她现在来否认吗?
她如果否认了那个“值几百两的极好的宅子”,当场指明那只是个小破草棚子,势必要在这媳妇儿面前颜面扫地……
周氏脸上忽青忽白,几乎答不出话来。
龚氏心内笑的打跌,既然大嫂只拿个破草棚子给小姑子添妆,那她这个当二嫂的就算拿出五钱碎银子来,也是极之大方的了。
——那小破棚子这么多年早塌了,只院墙还没有倒塌,被人圈起来当了猪圈,连五钱银子也不值。
裴淑娟本来满心期待,哪知道结果大出意料之外,落差太大,顿时气的脸红了,猛的站了起来,指着书香大骂:“你……你竟然给我送个猪圈当陪嫁……”
真是欺人太甚!
周氏脸色顿时一变,还未来得及阻止裴淑娟,大儿媳却已经站了起来,板着脸教训起小姑子来:“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大哥的院子既然是猪圈,那你大哥是什么?那爹娘又是什么?真是欺人太甚!我好心好意与你添妆,你不知感激就算了,怎的能欺辱到你大哥头上来?!”
裴淑娟狠狠瞪了书香一眼,大吼道:“我才不要你家那破猪圈呢?你爱给谁给谁!”说罢便哭着冲了出去。
她一路哭一路奔,气怒攻心,全然未辩方向,直到撞到了一个男子的怀抱,那人清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姑娘……”大手扶着她的双肩,将她带离了自己的怀抱,才站到了一边。
裴淑娟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顿时脸都红了,不过这次不是气的,是羞的。
眼前的男子头发用一顶小冠子尽数束了起来,将一张英气堂堂,俊美雅然的脸整个的展现在她面前,眼神里透着的关切顿教她手脚局促,无地可放。
“公子……”
裴淑娟羞的低下了头,整张脸都要红的滴出血来。
她实实……从不曾见过这么俊美英武的年轻公子!
客院里,自裴淑娟哭着跑了之后,书香便一脸愤然,“娘,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与她添妆,她却辱及长兄,她怎的能做出这种事情?这事情要是让夫君知道了,他得多伤心啊?”
周氏揉揉脸,只觉得头疼。
今日本来是想算计这大儿媳妇一番,哪知道淑娟是个沉不住气的,这大儿媳却又是个滑不溜手的人物,如今反被做媳妇的指责,她这个当婆婆的委实丢了脸面。
可惜她还不能恼,只能好言好语劝她别生气……
婆媳二人一个气愤非常,大有今日婆母不管教小姑子她就要好生教训小姑子一番的打算,另一个内心愁苦,面上还得强陪着笑脸,整个脸都笑僵了,生怕她闹将起来不依不饶。
二人这番折腾,正不可开交,仆妇来报:“夫人,二爷来了,先去拜见老太太去了,说是本来有事要找老爷商议,只是得知老爷出门忙去了,便说找夫人也是一样的,还请夫人速速过去。”
周氏与龚氏早知道裴东明认了一个义弟,二人胜似亲兄弟,如今听得这人也来了,心头一阵厌烦,巴不得书香告辞。
书香见婆婆与这位弟妇都露出巴不得她尽快走人的神色,她本来有心还要再磨蹭磨蹭,但想到燕檀或许有事,这才告辞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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