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本来满腹欣喜,想将这劳动成果多拨几颗出来,晚上与裴东明做个小菜,调调味儿。自从香末山一事之后,响水营中又加强了警戒,裴东明这些日子忙的脚不沾地,明未明便起身,天黑透还未进家门,每日里极是辛苦,若是能有个新鲜菜来吃几口,也算不错。
“城守府什么没有,你偏要跑我家来从我夫君口里抢新鲜菜吃?”
罗桃依本来笑的开心,这下被捅了马蜂窝,一脸的幽怨:“你倒日日惦着你家夫君了,怎的就不帮我一把”
书香瞪她,“你赔我萝卜!你赔我萝卜!”
罗桃依脑中忽生出一个主意来,朗然一笑:“好,你跟我来,我赔你萝卜!”
书香当了真,提了个篮子拿了个小铲子,果然跟着她出了院子,盘算着装一篮子绿菜回来。罗桃依先上得马去,又拉书香上来,“我带你去拿萝卜。”
吃了一冬的腌菜储藏的菜,最近连苦苦菜都断了顿,书香早就受不了了,这些日子日日去菜场,也不见新鲜绿菜有买,别提多沮丧了。
罗桃依将书香放在马前,纵马疾驰,路人见之,纷纷避让,不多时竟然教她给奔到了城门口。
响水城北门出得关是茫茫戈壁,入得关出了南门便是大夏的土地。裴东明等人在北门值守,南门今日值守的却是老罗头。自罗毓进了军营,他被收拾了一回之后,便申请调到了南门值守。
香末山一事出来之后,城中百姓出城务农,皆是成群结伙,谨防遇到匪人。今日狂风大作,并无人出城,他见到罗桃依,新仇旧恨,又见她马上载着的正是裴娘子,他早恨这裴娘子与罗桃依结交,她又一副装腔作势的模样,日日跟着郭家那粗莽妇人厮混。
他在裴东明面前挑唆了好几次,有心教裴东明将这小妇人仔细捶打一番,也好教她规矩听话些,哪知道几次之后,裴东明却似着了恼,对他越来越疏淡,到得最后竟然只是见面打声招呼,旁的一句多话也未有。
老罗头见罗桃依的马儿到了城门口,连忙指挥兵士开城门放行。
那兵士是个心底厚道的,略有不安:“罗头,这恐怕不妥吧?将军下令,这些日子务必要求城中百姓不能独身出城,就算出城我们也要劝说劝说。”
老罗头狠踹了那兵士一脚:“下面的可是罗家大小姐,你敢阻拦她出城吗?再说了,她马上还载着一个妇人呢,两个人结伙出城,怎么算得独身出城?”
那兵士还待再劝,被老罗头狠踹了一记窝心脚,旁边兵士去扶他,老罗头却亲自开了吊闸,马上的罗桃依与书香并未瞧见城门楼上的老罗头,罗桃依双足一夹马肚子,枣红马撒开四蹄朝着城外驰去。
书香坐在马前,被罗桃依揽在怀里,迎面吃了好几口沙子来,这才醒悟了过来:“罗桃依,你根本就是故意让我坐在马前的吧?”不但替她挡风,还可以多吃几口沙子。
罗桃依上扬,在她耳边吼着:“我是怕你坐我身后,被颠下马来就惨了。”枣红马扬蹄尽情飞驰,风沙迷眼,打在脸上像刀子一般,声音小了话就被风刮跑,再听不见。
书香上一次出城,还是裴东明带她去行猎,那日天地静默,只余一片雪白与冰蓝的世界,如今一骑在风里狂驰,一天一地的黄沙漫漫,书香险些以为不是同一片土地。
罗桃依往年就是个跳脱的性子,罗毓几兄弟闲暇时都喜欢带着城守府的府兵护卫带着小妹妹去行猎,虽然马儿在沙尘里几乎看不到十丈之外的东西,但罗桃依却记得旧年哪里野草最是丰荗。
她驱马前行了足足有两刻钟,书香已经被颠的晕晕乎乎,不辨南北西东了,才被她丢下马来,她扬鞭指着那片差不多快被黄沙埋没的绿意,若不仔细瞧,简直会忽略的紧附着土地的植物,“哥哥上次说,在你们家吃过这种野菜,叫什么苦苦菜的,味道很是独特,你不如多挑些,今儿回去,我也好尝一尝。”
书香看着眼前大片的苦苦菜,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蹲□去,拿着小铲子飞快的铲了起来,一会篮子底便被盖住了。
她回头看到罗桃依无所事事的模样,不满的威胁:“罗桃依,你若是不肯来帮我提篮子,今晚别想吃到这菜。”
罗桃依执着鞭子走过来,扬眉怒目的吓唬:“你这是想吃我一鞭子吗?让罗家大小姐替你提篮子?”
书香一把揪过她的鞭子扔到一边,将篮子塞进她手里:“你这是成心不想尝尝这菜啊?”
城守府虽然有大块鸡鸭肉类,但绿菜也是极度稀缺的东西,就算罗四海贵为城守,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罗桃依这些日子早已经腻味了,不然也不会对着书香刚拨出来的小萝卜毫无仪态的坐在院子里给解决掉。
二人一个铲着一个紧跟在身后提着篮子,不多时篮子便满了,罗桃依长呼了一口气,“可算完了!”埋头铲菜的书香闷不吭声转头来伸手用力在篮子里压了压……满满一篮子菜顿时成了半篮。
罗桃依泄了气一般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不时催促:“快点儿……你快点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沙停了下来,天色依然昏黄,不知时辰,不远处伏在山坳里的七八个身形高健,身上头上皆围着兽皮的汉子正专注的探头瞧着山坡下面缓慢移动的两名女子。
身着红衣的女子一直絮絮叨叨,先头有风,听不真切,这会风停了,那声音便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