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要亲自去一躺萧家,给他们一个交代。虽然有王老夫人先去了,但那是作为媒人去的,无非是要萧家有个心理准备……亲事是她一力承担的,总得求得萧家的谅解。
不然,倘若萧家为此存了怨气在心,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那外孙女的日子才难过呢!
那头,萧家的确震惊又恼怒,但圣旨来得实在突然,他们嘴上说不出什么怨怪齐家或沈家的话,心里的愤懑之情可想而知了。原以为板上钉钉的亲事,突然就砸了,换了谁都不会服气吧。
可惜,再不满,再怨恨,都要暗暗压在心底,面上露出一丁点来,就是大不敬之罪。
换了别人从中搅和,他们还能出来闹一闹,争点体面,对面是……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老夫人去时,王老夫人已经离开了,萧夫人慌忙接出了二门。毕竟老夫人的品级摆在那,能上萧家的门,亦是对他们的重视了,萧夫人不好太端着架子。
只是萧夫人也不是那省油的灯,抹一把眼泪道:“我心里,绝不敢怪夫人你,你是一片好意,大家欢欢喜喜的……谁能料到会出这样的事?
可怜我那儿子,自打……便极有诚意,一等即是两年,不容我说一句。如今,我却不敢与他说出实情了,还不知会怎生闹呢?”她又是低低啜泣。
这话有几分夸张,但萧夫人确实担心。
儿子眼界一向高,等闲女子瞧不上,好容易看上了一个,只等着下定,平白无故告吹,定不会好受。
老夫人心烦不已,却依然得好言相劝,费了半日功夫,才把萧家的情绪稳定了。
且不论萧家,单说圣上为何突然赐婚,着实是很长一篇话。
因邵槿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提亲,便把事情搁下了。
那日晚间,流觞去他书房回话。他把事情吩咐下去后,过了半晌,才发现流觞依然站在那,不由诧异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
“小的,有个事,不知要不要回……”流觞拿不定他的心思,犹豫不决。
“什么事?”他英眉一挑。
流觞想着,他若没意思自己就当揣摩错了顶多被骂几句;否则,事情一旦出来,可有得饥荒打了。
忙忙道:“听说,沈家老夫人给齐家九小姐看上的是左副都御史萧大人家的公子,似乎……萧家这几日就要去上门提亲了。”自从邵槿上回表露了一点意思后,他便很是关心齐家的事,微有风吹草动都去打探一下,谁知果然打听出大事来了。
邵槿愕然,猛地抬头。
他没想到沈老夫人动作这么快,才几日功夫,连提亲的日子都定了。这也……他脑海中有些混乱,连自己都理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是苦涩难言。
她要许人了?嫁给别人?那他?
千头万绪,让他几乎窒息,他像是个重伤的人,一朝堕落深不可见底的水中。是任由自己继续往下沉呢?还是奋力向上爬?冰冷的水灌到他心底,令人发怵,绝望般的阴寒。
他漆黑的眸子,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黑雾,裹挟着,隐约可见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整整一个晚上,他就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
直到东边第一缕曙光透过纱窗,书案上印上斜斜一束春日的朝阳,他恍然记起她背对着他时,纤薄娇弱的身影,他那一刻的渴望,才惊醒过来。
他立时奔出外书房,喝命人牵了马来,一路疾驰奔向皇宫。
一路上,他想了许多,怎么说服圣上,说服皇后娘娘,又不引得他们疑心。他几年来一直没有应下任何亲事,今儿一大早却进宫求圣上赐婚,圣上不可能不问一句为什么,尤其是皇后娘娘,对她的家世估计不大满意。
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