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妈妈、嫣然服侍老太太去净房更衣。
齐悦瓷陪着六夫人在扶手椅上坐下说话,念双带着小丫头上茶。
六夫人本打算出正月就立马回安康的,却因贵太妃的丧事而耽误了些日子,心情一直抑郁。她担心三老太太不等她回去,就自己作主把儿子的亲事定下了,那时她再想反对,也没用了。
三老太太虽不比二老太太那么独断专行,不大插手儿媳妇内院的事,但一旦决定做的,往往动作很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不过,既然是国丧期间,想必三老太太会顾忌着这个才对。
“六嫂……我以为你们要到申时初才到呢,刚准备打发他们去城门口迎你们,怎么这么快?”齐悦瓷得知老太太车驾快进府的消息时,微微吃了一惊。
从皇陵过来,马车至少得行三个多时辰,她们用过早饭,出发应该在辰时二刻之后了,加上中途休息,居然能赶在未时一刻回来?
六夫人向内室的方向扫了一眼,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解,才笑道:“能回家了,今儿大家起得早,卯末时分已经上车了……一路过来俱是平坦的大道,马车走得很顺,中午时在车上吃了点带的干粮,是以回得早。”
其实,她也暗自狐疑。
自从发生了五皇子一事后,老太太的情绪明显不大对,感觉常常魂不守舍的,气色很不好看。昨儿就一再嘱咐大家提前准备,为免与别家的车驾撞上路不好走,早上天刚亮,匆匆吃了点东西就上车出发了。
而且命令马车走得特别快。饶她年轻,依然有些受不住,浑身上下骨头酸疼。真不知老太太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急吼吼赶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齐悦瓷听得明白,知是老太太的主意,心下亦是讶怪。
当日贵太妃逝世,老太太尤其难过。难道她和贵太妃……当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你的身子如何了?”六夫人忽然问道。
齐悦瓷暂且按下腹内的思虑。含笑回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反反复复的,拖了这么久。再不好,我自己都得在屋里呆烦了……对了。还没谢过六嫂送给我的好药材呢。”
自她卧病后,六夫人亲自去看了一次,又两番命人送东西过去。妯娌之分上很是说得过去了。
六夫人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放着也是浪费了,既然八弟妹能用得上就最好了。”
她临来前。特地带了些送人的东西,今年没顾上走亲戚吃酒,倒把东西给省下了。左右带回去麻烦,索性拣出些合适的,送人作人情。
六夫人的身量在妯娌几个中是颇为高挑的,齐悦瓷能及她眉毛上下。所以她穿一件葱青色绣银丝点素的交领长褙子,看着分外苗条。白玉兰花纹的百褶曳地长裙也不会显得臃肿。
齐悦瓷用眼角的余光睨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两口。刚想说话,恰听到内室传来脚步声。
嫣然挑起帘子一角,管妈妈扶着身穿赤金色福寿纹银鼠里子夹袄的老太太出来。可能因为梳洗了一下,老太太的面色红润不少,整个人也松弛下来,不比方才的强颜欢笑,有了几丝真心的笑意。
齐悦瓷连忙上前搀扶她另一边,在罗汉床上坐下。又接过小丫头端上来的茶,亲自奉上。
老太太吃了一口,才对她道:“去坐吧,让她们服侍就好。”
“是。”她应了声,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
“……坐了大半日的马车,累得浑身酸乏无力……”老太太对六夫人笑道。
六夫人腹内好笑,是谁让车夫尽快赶路的,连个午饭都不让人下车吃,这会子嫌累了?面上赞是:“可不是,好在我之前回京时有了经验,今儿还能勉强撑持着。老太太平日在家,这些日子晚上又没歇息好,难怪更累了?”
齐悦瓷连忙关切地问道:“不如请太医过府来给老太太和六嫂把把脉吧,调养调养……”
老太太沉吟着:“罢了,左右不是什么大事,闹得沸反盈天的何苦呢?”
她的的确确是身上不大舒服,可一旦诊出什么,府里的事交给谁?难道真由齐悦瓷掌了大权?她不甘心这么简单轻易地让这个便宜儿媳妇爬到头上去。
权利交出了,再想收回来……
“如果老太太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好歹歪一会,养养精神。”六夫人开口告辞。
“正是,我也要歇歇呢。”
六夫人离开后,齐悦瓷听老太太唠叨着城外丧礼的事,当然她没有主动提一句有关五皇子的事,只作不知。
老太太诧异得很,以为她会心急火燎地向她打听,不料她和无事人一样。似乎前几日发生的那件震动朝野的大事,她完全没听过一般……但她明白,齐悦瓷可不是真个病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她比谁都清楚着呢。
邵槿日日遣人给她送信,岂能瞒着她?
她之前却是低估了邵槿对她的感情,以为成亲日短,他对她不过是一点点的新婚迷恋。眼下这么看来,不得不防了。等贵太妃丧期一过,先往他们院里送几个丫鬟吧……她会意,自己收人最好,不然只能自己出马了。
“离晚饭还有半个多时辰,老太太是不是先躺一会儿,我去厨房吩咐她们做几个滋补的菜来?”齐悦瓷从没打算从老太太口里套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老太太眉心一蹙,很快渐渐舒展开来,笑吟吟道:“好,厨房的事让管妈妈去便是……还有两日才能回来,你莫心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