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瓷目光一定,沉声道:“怎么回事?”
“大夫说,红瘦本是体虚内热的症状。上次伤寒未大好就劳累太过,饮食上又不注意小心调养,以致于酿下了阴虚的铲。若想除根的话,至少得安心静养两三年,不然……如今年轻,将来年纪大了,只怕不好。”
芳树略带惋惜的口吻。
红瘦实在太瘦了,本来就容易给人病病怏怏的错觉。她心思又细,思虑过多,身子能好才怪,是以大夫说得不全是假话,只是稍微夸大其词了些。
如果红瘦不是串通叶蕊设计邵槿,齐悦瓷多少会对她网开一面。可惜,她不该自以为是,不该只顾自己利益不顾主子,这是做下人的大忌,齐悦瓷不可能继续容她在听荷居煽风点火。
这一切是她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齐悦瓷问道:“她自己知道了吗?”
芳树苦笑:“她不相信,非说大夫胡说、招摇撞骗。”
“这原是大事,大不了明儿换个大夫给她看看。”齐悦瓷早知红瘦不会轻易服软,“……不管是真是假,这两日让她在屋里多加歇息吧,别出来了……有人去探她,你们也别拦着。”
事情传到锦含堂,老太太应该不会无动于衷,估计会派人来看红瘦。
可是,她有大夫的话,老太太再护着红瘦,也不能因一个小丫头而置儿子媳妇的身体不顾。下人有疾,即便她是最得宠的下人,也必须照府里的规矩办事,谁也不能破例。
老太太那么个明白人,一定会选择弃车保帅。
齐悦瓷嘴角含笑:“收拾一下,咱们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老太太近来忙着儿子的亲事,无心搭理府中其他闲事,用了饭就赶她回来。
夜风起,吹开厚重的云层,露出点点繁星。星光、灯光交相辉映,映得整个院子静谧柔和,抚平烦躁了一天的心。苍翠的叶子时而静止时而起舞,表面经光一照,似染了一层蜡,凝脂般油光发亮。
齐悦瓷身着浅碧色细折儿长裙,纤腰柔款,步步生莲。
到正屋门口,刚跨上台阶,竹帘里透出一阵低低的啜泣声,声音哀婉至极,叫人十分不忍。
“……服侍爷这些年,兢兢业业,自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夫人不喜红瘦,红瘦不敢抱怨,只求能一直这么留在府里……”
“……红瘦自懈母双亡,早把国公府当做了自己的家,除了这里,红瘦不知还能去哪,求爷看在这些年的主仆情分上,给红瘦一条活路吧。”
她不傻,知道是齐悦瓷开始对她下手了。
不过,她还抱有一点指望,指望邵槿不知此事,全是齐悦瓷私下所为……果然那样,自己好歹是爷的人,爷多多少少会对夫人的行为生出不满之心,有了嫌隙,那样……她或许能凭此留下来。
她不得不赌一次。
不然,只有被可怜兮兮的撵出去了,再落一个有疾的坏名声。
难得夫人不在,而爷回来了,她相信这是老天助她,给她机会单独与爷一诉衷肠。她不信,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爷会毫不在乎……比不过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
她一向认定,是齐悦瓷的挑拨,才使邵槿对她越来越疏远。从前,爷那么信任她,甚至把许多重要的东西都交给她保管,包括对院里下人的赏罚……
她却忘了,邵槿当初信任她,那是因为她一心一意服侍邵槿,从无二心。可自打齐悦瓷进门,她的全部心思皆用在了不正当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