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无论她是否清楚明白,这话都不能由她来说。
居中的罗汉床上,是她与六夫人分宾主对坐。
左手第一张椅子上,是之前换马车的四夫人,正端着茶盏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彷佛那茶有多好吃似的。
她身后,立着一个含羞带怯的小媳妇,身穿大红撒花小袄,紫红马面裙,挽着弯弯的流云髻。照打扮年纪看来,是四夫人的大儿媳妇,三少爷的妻子。
再往下,坐着齐悦瓷、八小姐和一个年貌稚嫩的小女孩,顶多十一二岁的样子,排行第十。
靠右手,坐着七夫人和她女儿四小姐,还有齐怡琴齐怀玉。
七夫人正伸着脖子打量屋里的摆设,眼神时而发亮时而黯淡,不知是赞叹还是不耻。听到六夫人的话,似笑非笑瞅向六夫人这边,故意拉长了语调道:“我记得今儿是二月底了,这京城的天,到底不比我们南边,竟还没有回暖过来,怨不得六嫂……”
她话音未落,首先变色的就是六夫人和齐怡琴母女。
齐悦瓷偷偷抿唇,深觉这个七婶娘也是个妙人。她瞧着六夫人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后,方开口道:“六婶娘,前些日子,你不是让下人们把后街的院子收拾出来吗?
虽然时间紧,不曾全部收拾好,不过也无妨,恰好咱们现在人多,不如叫他们一块跟着去帮忙,还不是一个晌午就完的事儿。那里是比不上前院方便,胜在屋子干燥宽敞……”
“母亲,九妹妹说得有理。你原先叫人打理后街的屋子,还跟我说要留给二伯娘们带来的人住的,几位长辈都是明理的人,不会计较的。”她含笑说着,感激地看了齐悦瓷一眼。
“……呵呵,我也是怕屋子没整理好……既这么说,更好了。”六夫人唯有打着哈哈,把此事揭过去不提。
齐悦瓷微微一笑,轻问道:“伯娘婶娘嫂子和姊妹们赶了这些天的路,定是累得很了,不如先去歇一歇,晚上再接风洗尘?”
“甚好。我坐了一路的马车,浑身骨头酸乏麻木,料着得一两日才缓得过来。”开口的是一直垂眸浅笑的四夫人。
她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好头发,挽成发髻分外浑圆饱满,简简单单两三样素雅的首饰,恰到好处的点缀着。
于是,六夫人亲自送女眷们到各处去歇息,顺便带她们熟悉一下齐府的地形。
田氏带着十小姐住在齐恬蕴的旧居,沁芳院;而四老太爷一家子安置在抱琴楼后面的一大所跨院里;余下八老爷与儿子、六少爷在五老爷的书房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