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仪门口,不及进内院,却有个青衣的小厮匆匆迎上来。那小厮只八九岁年纪,生得眉清目秀的。肤色微微有点黑,看神色尚有几分紧张。
画枕忙凑近齐悦瓷,轻轻耳语了几句。
一行人登时停住脚步。画枕冲小厮招招手,示意他上前几步。
小厮乌黑的眼珠子带些惊慌失措,却还算镇定地往前走了三步。低头立在离齐悦瓷五步远的地方。
“你是晴桑?”齐悦瓷含笑点点头,柔声问道:“交代你的事都办妥了?”
“回小姐的话。小的已经照芳树姐姐的吩咐去做了,金小成……”他声音清脆,吐字清晰,看着比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机灵些。
齐悦瓷眉眼一舒,笑着对小厮道:“去吧,好生伺候着五少爷。”
小厮情知事情没办差,心下喜欢。笑嘻嘻告了退。
待他走远,齐悦瓷才提起裙摆,缓步朝里走。
浅碧看她脚步悠闲,胜似闲庭散步,不由诧异道:“一路上,小姐让车夫快些赶路,到家门前了,怎么倒是不着急了?”
“去的早不如去的巧!”她扬眉浅笑,一派风轻云淡。
到了沐芳阁门口,画枕特意遣了绿枝先进去。
绿枝会意。说笑着冲了进去,口里嚷道:“小姐回来了,还不快……”
她的话,被院里拥堵着的几十个人给吓得咽了回去。人也呆呆定在门口,不知所措地望着院里的混乱情景。
正在百般哭穷不肯掏银子的六夫人猛地怔住了,震惊地抬头往院门口看。
浅笑倩兮的齐悦瓷,令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忙地擦了擦眼角,又睁大眼睛细看。
“呀……伯娘婶娘都在这,我说呢,一路过来没见着几个人,原来……这个,她们几个可是做错了什么事,惊动了几位长辈?”她先是眯着眼笑,很快似乎明白了什么,讶异地盯着几个沐芳阁的丫头,以为是她们犯了错。
大家都没料到她会突然回来,一时间错愕不已,竟是无人答话。
齐悦瓷越发露出焦急的神色来,快步走到院中,指着芳树几个喝道:“还不快说,你们究竟做了什么惹得夫人们生气。要是不说,连我也保不住你们。”
一家子所有主母都聚在一个主子不在的院子里,会让人理所当然地以为是院里的下人犯了不可原谅的大错。
还是二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强笑着上前拉住她的手,解释道:“不与她们几个相干,九丫头快别冤枉她们了。”
直到此刻,六夫人才从她忽然回来的事实中清醒过来,咬着牙背地里琢磨,要怎生把这场戏继续下去。
无论如何,她今日定要从齐悦瓷手里拿到钥匙,不然这大半日的脸,算是白丢了。
“噢,二伯娘。吓我一跳,以为她们几个……二伯娘,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儿回来,特地来看我的?”齐悦瓷偷眼觑着六夫人,见她吃惊懊恼怨恨的神情,心情大好,阳光明媚。
心里念着:一会,还有你郁闷得呢。
六夫人想好了措辞,便笑眯眯对齐悦瓷道:“你回来了更好,我和你伯娘婶娘们,正有事要与你商议呢。”
她难得这般和颜悦色与自己说话,听得齐悦瓷差点掉了一地鸡皮疙瘩,浑身阴冷阴冷的。
二夫人再料不到这个时候六夫人还没死心,竟然准备逼着九丫头当面交出钥匙来。她想到可能发生的情景,恨不得自己找个地洞钻进去,免得牵连到她身上。
可惜,她是一步不能走。
为了阻止六夫人,她立时抢过六夫人的话头,苦笑着道:“你六婶娘是想问你,怎么回来了也不送个信回家,我们好打发人去接你。”
这院里一大群人,此刻唯有齐悦瓷一个最是落落大方:“原想着给大家一个惊喜的……外祖母让二表哥送我过来的,不妨事。”
侯爷除了沈召弘这个长子外,还有一个庶子,也到了娶亲的年岁,定得是年底完婚,就是齐悦瓷口里的二表哥。其实,侯夫人数年前还生了个小儿子,因是高龄而产,孩子形体消瘦,养了几年,夭亡了。
六夫人被二夫人截住话头,恼怒起来,索性一把抓着齐悦瓷的手腕,将事情前后又叙述了一通,只是把二夫人几个都加到了里边。
她一言既出,立时得罪了另外三人。
七夫人急得大声喊道:“九丫头,你别误会,没有的事,是你六婶娘一个人的主意……”
虽然眼红,但七夫人并不傻。她认为,但凡是个人,怎么肯把一堆宝物白白与了别人,至少她不相信齐悦瓷会同意。而且,她怵着她背后的沈家,即使齐悦瓷今日迫不得已松口,沈家难道就能算了?
与其落得一场空,还惹来一身骚,不如撩开手去。
六夫人不顾三人的坚决反对,仍是一本正经引诱道:“这些年,婶娘待你,是与琴儿一样心思的,半点不敢薄了你。
眼下,婶娘不过与你借点东西……你素来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总不会看着长辈们急得焦头烂额而不管不顾吧!”
二夫人几个,不知是恐惧还是太过吃惊,个个瞪大了双眼。
睁着眼睛说瞎话、奇厚无比的脸皮……六夫人把这些诠释地实在太好了,连七夫人都自叹不如,满心拜服。
齐悦瓷一双清澈如水的大杏眼定定看着六夫人,半晌,婉转笑道:“六婶娘这么说,倒显得是我不懂事了。
自从母亲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