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梁冲听了计侯爷这一番追昔抚今之言一时间心里也不由得感慨万千,他眨了眨湿润的眼眶,叹息道:“祖父在时,便常常教导老奴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如果不是当年曾老太爷,如今这个世上哪儿还有夏家的人?老奴一直不敢忘记祖父的教导!这些年所作所为皆是一片忠心为侯爷、为侯府,是老奴的本分,老奴当不起侯爷此言!”
“那么我问你,当年我叫你去将邵心萍和孩子接回来,你为何阳奉阴违?”计侯爷脸色蓦地转厉,冷冷的盯着夏梁冲。
夏梁冲心下一空大吃一惊,怔了半响方涩然道:“侯爷,老奴,确实派人去了呀!侯爷您也知道,当时您在那种情况之下出征,侯府上下人心惶惶,老夫人年纪大了,夫人刚刚过门不熟悉府中情况,老奴没法分身离开啊!”
“这个且罢了!我再问你一句,你确定你派去的人可靠?确定邵心萍和孩子都死了?”计侯爷眸光微沉,一眨不眨盯着夏梁冲,脚下向他逼近两步。
夏梁冲立刻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顶而来,他胸中一滞差点不能呼吸,强撑着挺了挺有些僵硬的脊背,微微喘息着道:“侯爷,老奴派出去的都是挑了又挑的府中家生子,绝对忠心耿耿的老人,断断不会出错!”
“真的吗?”计侯爷冷笑,冷脸紧绷,眸中寒光似剑。夏梁冲一时有些愕然,这样的侯爷,他从来没见过。
“当然是……真的!”夏梁冲心里乱成一团。却仍是一脸经得起敲打考验的毅然决然。
计侯爷盯了他半响,眸中寒光骤然收回,叹道:“看来,是我多心了!”
夏梁冲无声舒了口气。僵硬的身体松弛下来,背后感到一阵黏黏湿湿的凉意,刚才。竟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侯爷怎么突然想起这事了?”夏梁冲不禁好奇问道。
计侯爷闻言神情一凛,冷冷的瞅着他。
夏梁冲忙敛眉垂首,躬身长揖,轻轻道:“老奴失言!侯爷若没有别的事,老奴告退。”
计侯爷转过身去,淡淡道:“刚才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是,侯爷。”夏梁冲慌忙点头。
夏梁冲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计侯爷书房的时候,计侯爷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淡淡吩咐心腹随从东来:“好好盯着他,看他会去哪儿……”
尘封了十几年的往事没有任何预兆的被计侯爷提起,夏梁冲的心里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不安。他不知道计侯爷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但是不用想他也知道,必定发生了一些什么。
夏梁冲魂不守舍、心乱如麻了半天,终于按耐不住,入夜之后去见了计夫人……
深夜,忠勇侯府正院中,计夫人和心腹江妈妈刚刚送走了管家夏梁冲。望着摇曳不定的烛火,二人相视,半响无言。
“夫人,您说,侯爷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事呢?”江妈妈低声叹息,语气中含着浓浓的不平和委屈。她是替计夫人不值。
当年。计侯爷从外地赶回上京,发现是老夫人装病诓他回来成亲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一度跟老夫人闹得很僵,传得整个上京上流社会中沸沸扬扬;自打那时候,对计夫人忠心耿耿的江妈妈就对计侯爷怀有了怨念。
自己家的姑娘身出名门,高贵端庄,贤淑大方,温文尔雅,相貌人品行事做派在上京诸多名门闺秀中那是数一数二的个中翘楚,凭什么让计家的人这么糟蹋?
一位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被人拒婚,尤其是男方如此态度激烈的拒婚,传了出去还有谁会要她?谁愿意要别人嫌弃的女人?
可是如今的计夫人当年的贾姑娘,非但没有因此怨恨计侯爷,在得知了他心有所属之后冒着声名尽悔的危险反而帮助他。
那时候,计侯爷被老夫人强势的关押在柴房中,计夫人却买通了计府下人,悄悄将他放了出去,并且还赠给他跑路的首饰银两和马匹。不知是老天有眼还是无眼,偏偏那晚顺天府尹捉拿盗贼,竟意外的在土地庙中发现了道别的他俩!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城中土地庙共处一室,无论有没有发生什么,计夫人已经声名尽毁!可她却那么傻,一口咬定自己出府买东西迷了路无意中来到此处,至于碰到计侯爷,那更是无意中的意外!
她镇定自若的微笑着,与他就此别过,请顺天府衙的官兵们送她回家,江妈妈永远也无法忘记,送计夫人回府的那两名捕头眼底的不屑和轻视。一个名门闺秀,作出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是最令人不齿的!
贾夫人和贾老爷勃然大怒,愤怒的指责她,除了悬梁一死已示清白,她别无他法!
总算,那姓计的还有点良心,居然去而复返;总算姑娘福大命大,被人及时救下!回想起当时的事,江妈妈仍是心有余悸,当小丫头慌慌张张奔出来哭嚷着“姑娘上吊啦!”的时候,江妈妈明显看到等候在贾府大厅的计侯爷眼中展露无遗的懊恼和愧色,她心急如焚随着贾夫人等前去救人时,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家姑娘哪儿用得着走上绝路!
他们两人成亲之后,计侯爷对自家姑娘一直很尊敬,江妈妈也渐渐的在心底原谅了他。但是,对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邵什么的贱人,江妈妈是无论如何不能释怀的。如果没有她,自家姑娘和计侯爷的婚事根本不至于遭受这么大的波折,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