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依旧痴痴的瞧着眼前那一小片木薯地。
然后突然晃晃脑袋,四下又张望了一回,快速的奔到另一处,一个不当心脚上绊了藤蔓,让远光在那揪着心。
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往岭头那高处去了。
眯缝着眼睛,手搭在额前做凉棚状,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力一拔眼前的木薯梗,才发现自己的力气有多小,一屁股坐在地上。
脸上尚带着那痴傻般的笑。
远光这才跟她说话,“半夏半夏,你做啥?”
“哥,我们有钱了,这些都是钱啊!”半夏反应过来,这地方的人估计把这木薯当成岭上的野草了,这岭头间或能够看见石头,土地又太过贫瘠瞧着也没有人耕种,这木薯便一年年的长了起来。
莫非半夏的头当初磕坏了,远光眼神黯了些许,“这东西,是钱?你要钱哥再去帮人摘那个野板栗,一天也能赚好几文呢,反正我出来放牛加打柴,柴我一次打挺多,留些在上面也不会被说。”
还是个心里有成算的。
半夏也不多话,“哥,快把这地下的东西刨起来。”
木薯长在地上,拔自然是拔不起来的,像树根一样的东西,埋在土里。
远光显然是个疼妹妹的,抓着那木薯梗,半蹲下身子,用力往上拔,晃荡几下,再去折两根树枝,兄妹二人就着那地下的痕迹刨。
泥土翻飞,也不觉得脏了,对于半夏来说,这东西吃起来算是平常,然则也是需要处理过的,不然会中毒,也难怪这里的人不晓得。
身上出了一通汗,总算是看见了那赭石色的木薯,一个不小心,树枝划拉到了,漏出里头白嫩的肉。
远光吓了一大跳,“这东西莫非能吃!跟山薯似的。”
可不仅仅是能吃啊,只不过现在她还想不起来那么多,只应和,“哥,这能吃的,却不是现在,有毒。”
“有毒?快放下!”远光脸色都有些变了。
半夏却不以为然,“毒素不大,我们弄回去然后洗干净,切成片煮熟,然后放水里泡,过几天那才叫一个好吃!”
见远光有些不可置信,半夏脱口而出,“上次带远晨去外婆家时,听人说的。”
远光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手里掂量着那跟手臂差不多粗细的木薯,眼里也是火热的,只他那脸上有些惋惜,“这要是拿回去,怎么跟奶奶说?”
头疼!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半夏几乎可以想象,等他们把这东西拿回去,然后说要如何处理如何卖钱,可想而知苏钱氏又是那样一副“怎么不早说”的表情,似乎欠了她的。这之后便是自家爹娘又多操劳一些,进贡的钱又多一些……
“不行!”
这话几乎是本能的喊出来。
“这东西真的能够卖钱?”远光还抱着怀疑的态度。
半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还在琢磨要如何办呢,挖起来直接去卖?念头一起她几乎就否定了,这万一别人处理不好中毒了,她找谁哭去?偷偷带回家里加工?不不,就算没有苏钱氏,还有周氏林氏几个呢,人多口杂……
一直等到远光刨起来好几株木薯起来,扔在地上已经有了一小堆,半夏依旧没有想到什么主意,而暮色却降临了。
咬咬牙,总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呀。
“哥,我们先把这些背回家藏着。”半夏有那么一些气馁,这种明显的守着一个银山却不敢挖的感觉,实在太憋屈了!
捆好木薯,远光抱着,兄妹两的影子渐渐远去。
远光把木薯直接背到灶房后的柴火堆,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
屋子并没有什么异样。
周氏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哟,半夏知道回来了?外头吃饱了?”
“这大的不归家小的哪里晓得!一窝子都一个德行!”苏钱氏依旧是什么都看不惯。
外头吃饱?外头能怎么吃?半夏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倒是吓了周氏一跳。
这丫头莫非傻了吗?
咳咳,半夏瞧了一眼他们,“爹娘这是想省下顿饭呢,何况……”也没有煮他们的就是。
话是这么说,半夏便不再理会他们,即便苏钱氏如何也不敢闹太大,屋子里还有男人们坐着呢。
一顿饭吃完,已经有了打算,“薄荷,这村子里有什么地方是没人去的?”
薄荷男孩子一般野,四下都窜,这些想必知晓吧。
“什么地方?坟堆跟土匪窝啊!你个胆小鬼,问这个做什么?”
半夏又把话扯到别的地方,而苏有礼跟李氏也回来,把李家的回礼拿去给苏钱氏,自然也没有落下几句好话。
次日一大早,趁着远光还没有把牛牵出门,半夏便偷偷的叫住他,兄妹二人直把那个破缸弄出院子,这才松了口气。
上到岭头,找个有泉水的地方洗干净,半夏这才说了自己的想法,“哥,看着还不能让爹娘知晓,我们用这个把木薯煮熟,到时候运回村里的那个土匪窝,到时候就能去卖钱了!”
远光瞧着半夏兴致勃勃的样子,欲言又止。
兄妹两个一个刨,一个清洗,而后用那生锈的刀切得奇形怪状,扔进装着水的缸里煮。
但这水缸不停的漏水……
半夏忙得那叫一个乱,最后好容易摸到水有些热,水缸里的水也所剩无几了!
不是办法啊!瞧着这么一堆要卖相没有卖相的东西,半夏深深的忧桑了。
“哥,去土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