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炮竹,在东望村这是有一些说法的。
大摆喜宴的时候,上席的,一般而言会分成头席跟二席,头席坐的自然是亲戚,还有村子里的老人,二席坐的就是族里的人。
这也是有讲究的,头席至少尊贵一些,何况亲戚喝喜酒之后还要赶路归家,另外吃了头席之后,也要快速地收拾碗筷桌子,再摆上二席,总不能让亲戚干活吧?要是心里有活计,也不能安心地坐在那吃着。
另外村子里有那交好的人家,就比如张留这些好邻居,又不在亲戚之列的,或者外姓的人家,每家请上一个来坐席,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外姓人家是不需要帮忙干活的。
但这外头的人要是想来,这边又没有请那么多人,比如韦家,李家,一家子派出一个来,就如同苏家这样的情况,往日自然请了苏老爷子去,再请一个苏有德,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人也想来凑凑热闹便要如何呢?
也就是几个十几个一伙,凑钱买了炮竹,到正日子的时候,放着鞭炮进来,外加一份礼,也就是能上席了,这样的日子,谁又会嫌弃炮竹多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事情不少,却也不能算多,过日子都是精打细算的,这烧炮竹是这人情往来的一个例外,并不需要还礼,当家的老头子老太太,平日里舍得多出一份钱的,也不会多。
主要还是,这要看主人家的面子,才能看过来烧炮竹的人会不会有,有又会有多少。
自家向来都是默默无闻的,听张留如此一说,苏有礼倒是有些意外,“西望村也有人来?多少?”
张留就笑,“有啥奇怪的。韦家那边闹的一大通,但也只是韦壮那一家子,作坊这边请人,那边也许多人想来。见咱没有请那边怕是也有了想法,韦壮那一家子怕是难过了。”
苏有礼有些愣,“这就是来烧炮竹,这边请人的时候没想过这回事啊。”
既然要请人干活,也不会舍近求远才是,至于他们那样想,自己也没有办法。
张留赞同,“谁说不是这回事呢,不过也不是非要你请就是,人家来交好。咱也没有推开的道理,要是有人闹事……怕是没有人敢闹事吧,嘿嘿。”
听他这么说,苏有礼也明白,不说村子里没有人敢闹事。就是外头铺子,再也没有见过那闹事的人,不为别的,当时的事情解决之后,大牛跟孙娘子那一群人,时不时地在铺子那晃荡,又是豁得出去的。知情的人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不会去那边闹事,不知情的说那铺子是有人看顾的,谁也不敢去找麻烦,如此以讹传讹,倒是平平静静地过来了。
苏有礼这边就算是解释。别人也未必肯听。
偶尔大牛过去吃米粉,见别人如此说,也不否认,拍着胸脯在那保证,“这铺子就给跟我大牛的铺子一样。以后要真的有人不开眼来捣乱,我饶不了他!”
如此更是说不清了。
苏有礼倒是听明白张留的话了,“我省得,那边来多少人?我也好准备准备。”
张留略想了想,“估摸着能有十几个,都是那年轻小子或是刚成亲的,也只有他们会凑热闹了。”
苏有礼点点头,“嗯,那就去跟大哥说,多摆两桌,也就够了。”
见半夏在一旁,苏有礼招呼一声,“去跟你娘并三伯娘说一声,多了两桌烧炮竹的,让他们安排人手的时候注意些。”
半夏忙不迭地走了过去。
虽然是在一个院子,那边聚集了一群妇人,李氏跟丘氏在安排人干活,半夏这才想起自己要拿出来的东西,赶紧就跑回屋子。
翻出一块央苏有礼钉好的床板,锅盖大小,上头已经画好了好些个图案,另外一个竹篮子里,则是一片一片的竹牌。
拿到这些,半夏穿过屋子,去那作坊棚子的一端。
三个妇人一条街,这话不是虚的,刚说了没几句,就嗡嗡嗡地听不见声音了。“我做什么?我以前都是帮忙煮大锅饭的,现在洗碗怕是不利索,到时候那边做饭都是锅巴,浪费米呢!”
“我干啥的?”
李氏被吵得头都大了。
丘氏在一旁也有些无奈,哪次摆酒席,也要经过这乌糟糟的一回。
“不如让远光进来记下,跟外头一样。”
“这要是记下,到时候我们想自己换换不成吗?这反正都是干活,小丫头也能洗菜……”
“我想在家先忙好老人家,你也知道她奶躺在床上,这要是让我洗菜怕是也不能了……”
问不完的问题,男人那边根本就没有这种疑问,是太会变通了?
半夏笑嘻嘻地把刚才苏有礼交代的事情跟他们说。
“得,这一回又要多煮点饭了。”
事情就更乱。
林氏手里抓着一把染红的花生,连皮一并扔进嘴里,很快壳从嘴角出来,咬得咯吱咯吱响,瞧着不像是会操心的,周氏则是抱着手在一旁做无知状。
半夏瞧林氏那嘴角的花生壳掉到地上,抽了抽嘴角。
过来扯着李氏,声音就提起来一些,“娘你也真是的,之前不是说好了法子吗?还跟她们在这吵吵闹闹的。”
李氏不知从何说起,见半夏拿着那东西过来,又把竹牌塞给了李氏,李氏只瞧了瞧,便记了起来,神色顿时松了很多。
扬了扬手上的东西,笑着说道,“这人多眼杂的,咱又不比老爷们那头识字的人多,就只能用这笨办法了,大嫂你手脚利索,干脆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