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既然已经醒过来,便是无大碍。
只脖子上那紫红的痕迹,触目惊心。
但这样的时候,谁忍心去责备呢?人能活过来已经不容易了。
就连闹腾如苏钱氏,也只是骂了那么一句,就出来了,走路都有一些蹒跚起来,显见刚才也是吓着了的。
她还一路喃喃自语,“死了,怎么就死了……”
大半夜的,刚才一通折腾已经有些困倦,此时人既然已经救回来,其余的人自然也都散去。
面上倒是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去之后,还是各有感慨。
苏有义,依旧还没有回来,这晚上出门,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也不知道是去做个什么,大家渐渐习以为常。
他知不知道孙氏一夜夜的担忧呢?
但话说回来,要不是如此,乌梅也未必就能就救得回来。
一切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李氏见半夏愣神,以为她被吓到了,过来摸摸她的头,“半夏,乌梅没什么事情,你回去睡,我在这头瞧着。”
此时此刻,半夏又哪里睡得着。
便跟着李氏进去,屋子里剩下孙氏跟薄荷,还有斜坐挨着被子的乌梅,一时间屋子又有一些死寂。
薄荷瞧着乌梅,瞧瞧孙氏,心直口快如她,还是头一回说话的时候略带犹豫,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姐,你倒是说话啊,这要真的死了,你让我们怎么办,你要是不嫁,我们就算是拼了也不会让你嫁的,你要死了,我就去杀了他们!看他们逼你!”
“薄荷!”孙氏忍不住了,“一个女娃哪有你整天喊打喊杀的?”
薄荷这性子,向来如此。孙氏训斥她不过撇撇嘴,很是不以为然。
半夏倒是明白,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二伯不理事。孙氏又是个总受欺负的,姐姐也软,薄荷要不强硬一些,才奇怪。
乌梅撑着身子,脸色倒是有些变,一开口,声音就像是锯子割木头,“薄荷,不要……”
连她自己也呆了,这声音怎么变得如此。喉咙也是一阵刺痛,虽如此,但还是艰难说道,“我死了,就没人为难了。”
纳尼?这时候。想着的是别人?
也不知道这样的性子怎么在这样的环境里头生存的,半夏有些不以为然,“大姐,你想过吗,这样你让二伯他怎么活?你死了不是能解决问题,这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话虽然有些绕,但本身就是这样的道理。
“死。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要真的觉得自己不好,就应该好好想着如何应对,而不是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哪怕……如薄荷说的去打。”半夏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那个杀字来。
乌梅脸上依旧很是凄楚。倒是听进去了,“都是我不好,上一次还惹了……那样的事情……害了大妮不说……家里差一点就……这一次,又是这样,我胆小。我害怕,我……不想嫁。”
虽然很艰难,乌梅还是说了出来。
一件看着跟乌梅没有多大关系的事情,她居然就想了这么多吗?还把责任揽在自己头上,哪里就是她害了大妮,明明自己才是无辜的。半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
连骗眼的事情也要揽在自己身上,为此愧疚难受,而又是因为不想连累别人,不想难做,但又想坚持住自己的心,不想嫁,不想嫁给林家,又怕林家为难苏家这边,又怕耽搁玉竹几个,干脆一死了之。
这……算什么逻辑?
死了,林家就不会为难吗?要真的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何必搭上自己的性命。
但这些念头,也只是在脑海里打转,半夏,责备的话说不出口。
李氏给乌梅端来一碗水,“好孩子,不说话了,不想嫁咱就不嫁,没有过不去的坎,哪里就年纪轻轻的做这样的事情,你爹娘该有多伤心。”
孙氏还很是不明白,喃喃说道,“为什么不嫁呢,这林家人家底也好的,人也不错,外头传成那个样子,他们都不在意……”
她或许并不想别人回答,但却只是控制不住,她真的不敢相信,这样一件事情,居然差一点把自己闺女给逼死!
就这样颠三倒四的,祥林嫂一般的念叨。
半夏几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她本来也并不需要回答。
而乌梅,却开口了,“娘……见一眼,就要人嫁,哪里有这样的事情,还去……韦家闹腾……外头的事情,未必不是林家传的……”
孙氏怔住,就连李氏,也统统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但却是很合理,没错,他们只是看到这人,这家底,这事情的可行性,但乌梅呢,她才是真的要嫁过去的那个人,是以很明白,要真的一眼就看中,显然的就是看中了样貌,万一遇上长得更好的人呢?不行就要如此闹腾,为此还在外面说那些流言,难道不是为了逼她就范?
乌梅的态度再明确不了,“这样的人家,死……也不嫁。”
“果真是我闺女!”苏有义带着一身寒风回来了。
冒冒失失的说这样一句话。
一旁的人,都听懂了。
因为乌梅清楚,既不想家里为难,又不想招惹,更不愿意嫁过去,于是她选择自己承担,虽然这承担,未免太不值得了些。
但,总有自己的骄傲在。
苏有义看来是在门口听了几句,进来又砸了一下床板,“你好好养着,爹明白了,再不会有人敢逼你!”
“爹……我终究还是,让你们为难了。”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