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白玉糖淡然的抬眼,扫了欧阳欢一下,泛着朱光玉露的唇瓣微微开合间,吐出了几个字:“我瞧着……不真。”
此言一出,欧阳欢,夏云朗四人都是微微一愣。
尤其是谢丹臣,他这话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哪能想到白玉糖居然真就给出了这么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在座的这四个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对于古玩的专业术语自然也是略知一二的。
所谓瞧着不真,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假了!
“糖糖,我这枚玉扳指虽说只是在国外的一个小型拍卖会上买下来的,但是,那小型拍卖会可是一个大企业的分公司,信誉极好,除了拍卖会所开具的证明之外,这枚玉扳指同样具有国内鉴定专家开具的证明,难道这些不能说明什么吗?”欧阳欢把玩着缠绕在指尖的红色发丝,姿态风情万种。
对于白玉糖说这枚玉扳指是假的,欧阳欢倒是没有恼怒,反而大感兴趣。
因为,他感觉的到,白玉糖绝不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故作姿态,亦或是无的放矢,这个内蕴芳华的女子,必然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就算那些证明是真的,但这件东西……确实不真。”
白玉糖仔细的观察着掌心的玉扳指,宛如叙述一般,淡淡的说道,“陆子冈,明代嘉靖、万历年间的琢玉工艺家、雕刻家。他自幼在苏州城外横塘的一家玉器作坊学艺,后成为琢玉技艺相当全面的一把好手,闻名于世,甚至惊动皇室,令许多文人墨客,都对他雕刻出来的玉作赞不绝口,在当时的封建时代,作为一个卑微的琢玉工匠,能够被文人雅士视为上宾,其高超绝伦,巧夺天工的琢玉技艺,可见一斑。当然,陆子冈能够被这些文人雅士欣赏,除了他的琢玉技术登峰造极之外,还有他的风骨,陆子冈在雕刻每一件属于他的作品时,必定会标有署名,就算进贡给皇室用的玉器也不会例外,而这一件,没有,我已经仔细看过了,并没有署名存在。”
谢丹臣听了白玉糖的叙述之后,倒是对这个小丫头的博学多了些欣赏,不过,却不认同,“妹子,虽然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就凭有没有署名就断定这物件不真,理由可是有些单薄啊!”
“作为一名出色的商人,自然要了解每一件商品的价值来历,关于糖糖说的这一点,我倒是也翻阅过一些资料,”欧阳欢的红唇极艳,比火红色的玫瑰还要娇嫩几分,微微开合间,吐出醇酒般的芬芳。
“陆子冈此人的确有为每一件作品署名的习惯,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据我所知,当初,陆子冈技压群工,盛名天下,皇帝明穆宗朱载闻知后,特命他在玉扳指上雕刻百俊图。他没有被难住,竟仅用几天时间就完成了,虽然只刻了三匹骏马,但他却以虚拟的手法表达了百俊之意,妙不可言。自此,他的玉雕便成了皇室的专利品。这枚玉扳指,就是陆子冈为了明穆宗所设下的难题而雕,说白了,就是直接拿给皇上看的,还是考察用的,在这样一件作品上,没有署名,似乎也不算稀奇。”
欧阳欢此话说完,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又转向了那个气定神闲的小丫头。
就连贺沛然那样冷酷到底的男子,眼中都泛起了微微的兴味。
他们都想要看看,这个小丫头到底要如何应付欧阳欢犀利的回击!
所谓古玩鉴赏,正是有鉴有赏有争议,才会显得妙趣横生。
白玉糖对于欧阳欢能够能说出这样一段话,也有些小小的讶异,不过,却没有太大的反应,若是欧阳欢对于自己买的东西一点都不了解,她才会感到惊讶。
“你说的没错,那段史实,我也翻阅过,这枚玉扳指的确是明穆宗设下的考察,陆子冈雕刻完之后也确实将它敬献给了皇上,照道理来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犯天子龙威,把自己的署名刻上去。但是,你也说了,凡事都有例外,这陆子冈就是一个例外!”
白玉糖的声音动人的像是山涧清泉,竹林春风,面容沉静,但是,那双半月大眼之中,却绽放着让人沉醉的夺目光华,那是一种让人不能质疑的自信!
“这人的风骨能够引得当时的文人墨客竞折腰,自然不同于一般,相传,当时陆子冈虽然成为了皇室的御用琢玉大师,但却是仍旧坚持自身原则,每做一件成品,都要在不显眼的地方,标上‘子冈’二字,这在当时,绝对数一种大胆放肆的行为,皇上对此甚为震怒,遂命他赶制一套玉壶,并严令其不得署名,但他还是在壶嘴儿内部精妙地隐藏了”子冈“二字,让人发现之后,被判”犯逆“罪处死。一个人能连死都能置之度外,这等傲气,这等坚持,又怎么会单单漏了这枚玉扳指不署名呢?”
“嗯,玉儿说的很有道理,欧阳,做人呢要学会低头,其实偶尔打眼也没什么,很正常嘛,别放在心里。”夏云朗很是优雅的品了口红酒,笑的犹如朗风霁月。
不知怎的,瞧着白玉糖舌战欧阳欢,他就从心底里有一种‘吾心甚慰’的感觉。
那种优雅万千的姿态,落入欧阳欢的眼中,让后者真真是——不爽。
“我说夏六叔啊,您老能不能别这么虚伪,就像您说的,就算我真个打眼了也没什么,区区一枚玉扳指,我欧阳欢还不放在心上,能对糖糖多一分了解,这才是最重要的嘛。”欧阳欢亲亲热热的坐在白玉糖的身边,妖妖娆娆的眼眸中全是火辣辣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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