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回头咱们一同吃饭。”三公主敏锐,见夷安仿佛是有话要与薛平说,便起身笑道。
她如今精神短了,又要担心腹中子嗣,一般二般的事情不会插手。不过说到秦王,三公主还是觉得亏得慌。
她二皇兄千里迢迢送来的珍宝,确实叫人眼前一亮,只是嘴巴就太坏,叫人接受不来。
什么叫给未来的小外甥女儿当嫁妆呢?公主殿下怀的明明是个儿子!
不是这是亲哥,三公主大嘴巴抽秦王的心都有了。
闺女她确实很爱,可是也得先有个儿子叫自己不辜负了薛家对自己一直的爱惜不是?
“我最近不吃素,您给点儿肉吃。”长安县主顺杆儿爬,见三公主热情留饭,在自家二表哥扭曲的脸色里一笑俩酒窝,特别地不客气。
“忘不了你。”三公主点了点夷安的头,这才扶着丫头走了。
“宫里头出了点子事儿,七舅舅险些着了暗算。只是叫我说,能对七舅舅下手,表嫂也悬得慌。”
夷安将宫中事一五一十地与脸色肃然起来的薛平说了,这才笑道,“表嫂好容易有孕,这时候不好多心费神,况咱们府中也跟铁桶似的,然而到底不知根底,还有从宫中带出来服侍的人,表哥心里有个谱儿,多看顾表嫂些。”
“谁敢将主意打到你嫂子头上,我也不是好惹的。”薛平脸色一变,之后目光冰冷地说道。
他收起温和笑容之后,就露出了薛家人特有的冷酷模样来。
“难道这个我不知道不成?”夷安就笑道,“只是我想着,舅舅身边儿的那丫头就极贴身,表嫂身边儿的如何?只是到底不好惊动,大张旗鼓也伤了忠心的人的心,这事儿我也与外祖母与舅母说了,不必表哥一个人扛。”见薛平微微点头,她顿了顿,这才带着几分不经意地说道,“姑祖母命诸皇子回京,咱们家几位哥哥,是不是也能回京?”
“不好说。”薛平想了想,便与夷安说了实话,轻声道,“咱们的根基虽在军中,然而大多都是在外头,不在京中,不然姑祖母当初也不会将姑丈召回京来。”他沉默了片刻,便老实地说道,“万事不能太过,咱们在外地掌权,这京中若还是本家人执掌,易叫人眼红忌惮。”
夷安听了也连连点头,到底见薛平仿佛还有什么话说,便笑问道。“你我兄妹,难道还要藏着掖着?”
“你说起今日之事,我倒是有些疑虑。”薛平见夷安的脸色正了正,眯着眼睛想了想,这才继续说道,“你说,那宫女咬死了都不肯说出背后主谋,究竟谁,才有这样大的能力?”
夷安脸色沉了沉,并没有说话。
“我还记得当年,七皇子还小,生过一场大病,几乎要救不回来。”薛平也知道今日说的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了,只是生死博弈,谁想一家去死呢?他都要有儿子了,更是不愿,便舔了舔嘴角,与夷安低声说道,“姑祖母那一回,为了七皇子朝都不上,日夜守护,这样看重。七皇子病好,姑祖母累倒不起。”
“虎毒不……”夷安笑了笑,手有些哆嗦,然而却猛地停住了。
薛平的话,她明白了。
这说的,是乾元帝。
“为了皇位,一个儿子算什么?”薛平见夷安脸色发白,以为她叫自己惊吓到了,便叹气道,“陛下七个儿子呢,死一个,若是能打击姑祖母,这事儿很便宜。这宫中,也只有他,才能这样无声无息地安插人来,却叫人抓不住首尾。”
夷安本想乾元帝不会这样狠毒,然而想到故去的二公主,也是叫乾元帝亲手掐死,到底说不出话来。
“姑祖母,该是知道了。”想到薛皇后命秦王与诸皇子回京时面上的冰冷,夷安这才觉得一盆冷岁泼下来,低声说道。
原来那时,薛皇后脸上的杀气,并不只是对着那几个有可能伤害七皇子的皇子,而是冲着乾元帝。
这一次,乾元帝惹恼了薛皇后,京中只怕就不能善了了。
夷安闭了闭眼,声音变得冰冷起来,沉声说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只知道,姑祖母想做什么,咱们……”她挑了挑眉,目光凌厉地说道,“就做什么!”
哪怕是薛皇后要送乾元帝去死,她也会跟在她的身后。
寂静的后宫之中,薛皇后沉默地坐在椅子里,德妃立在她的面前无声无息。
“既然陛下无情……”薛皇后的声音慢慢在空荡荡的宫室之中回荡,对面前恭敬的德妃与脸色凄然的淑妃淡淡地说道,“我们不做无情无义的人,只是宸婕妤柔情蜜意,陛下,也该好好儿地多亲近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