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反复,在所难免。”夷安却只含笑温声道,“不过,我是哪个牌位上的人呢?不过是随口笑言罢了,公主当了真,求了姑祖母。姑祖母爱惜你,不忍拒绝,就算知道不妥,到底全了你的心愿,如今竟成了我与姑祖母之过?”
她叹气道,“到底驸马在眼前,公主不好说些什么,罢了,这罪,只我领了也就完了。”她冰冷的目光落在大驸马淮阳侯的身上,微笑道,“确实是我,送了贵府二爷往蜀地去,又如何呢?”
淮阳侯握了握手,眯起了眼睛。
“驸马都听到了?”大公主见夷安“认罪”,顿时喜笑颜开。
“平阳侯府在京中浅薄……”夷安叹息了一声,却不再多说。
淮阳侯挥开大公主的手,闭目许久,不甘心地往薛皇后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了怡然自得的夷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起身走了。
“你这是要与淮阳侯府结怨?!”四公主见皇姐匆匆地跟着走了,不由急声道,“你还知道你们家在京中浅薄么?!淮阳侯府在本朝已经百年,这是有数的勋贵之家,你这是要做什么?!”
“就是因这个,我才谢了大公主。”夷安冷笑了一声,慢慢地说道,“大驸马,确实是个聪明人。”只望这聪明劲儿,叫他用对地方。
大公主这样随意地糟蹋薛皇后的慈爱,甚至这一次连薛皇后都往坑里带,竟正好成全了自己。
这一回,她倒是要叫京中都知道,这前头的官员变动,大公主说话都不好使,只她一句话,就能叫那必死的回来!
凭着这个,不怕去死的,只管得罪她爹平阳侯!
“等着看,看看淮阳侯怎么做了。”夷安板着手指笑了笑,见四公主有些忧心地看着自己,不由笑了,回头却见薛皇后已经出来,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顿了顿,竟露出了一丝笑意。
“还请姑祖母给我这个脸面呢。”夷安极讨好地说道。
“罢了,既然她不知好歹,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薛皇后对一个驸马的弟弟的死活没有什么执着,伸手点了点夷安的头,温声道,“想必昨夜,你就开始算计,对不对?”
“若公主拿我当知心人,我自然一心为她别无二话。这一晚上就卖了我的,我也只好为自己打算了。”夷安一摊手,见薛皇后微微颔首,便笑道,“姑祖母既然说淮阳侯是个聪明人,我自然是信的。”
真是个聪明人,此时出宫,自然应该去亲近平阳侯府了。若是皇后松松口,但凡赦了淮阳侯的弟弟,凭着淮阳侯审时度势,与平阳侯府就会更加亲近,只要自己在皇后面前说得上话,平阳侯府就有淮阳侯的援手。
百年勋贵,到底算是强援。
至于大公主日后如何,夷安想着,就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既然卖了自己,那就别走回头路。
“她叫我失望了。”薛皇后面容平静地说完,这才与夷安问道,“今日同安王府的新城入宫,她与你从前在山东有些关联,你要不要一同见见?”
山东的一切,从夷安的眼前一闪而过,然而转眼就消失了,只余下新城郡主的善意与罗婉罗瑾的关照,夷安只在心中叹息旧日,点头感激道,“郡主在山东,对我颇有庇护。”
“有这一句,就够了。”薛皇后想了想,这才与夷安温声道,“在宫中不必拘束,只与长宁相伴就是。旁人,不必理会。”
夷安再次含笑点头。
四公主只好奇夷安在山东的故事,与薛皇后说笑了一会儿,就听见外头有人通传同安王府的女眷入宫给皇后请安。夷安与四公主都起身看去,就见几名年纪各自不同的女眷进入,当首一人身上穿着亲王妃仪服,面容沉静肃穆,进门就给薛皇后拜下,后头数名女子各自给皇后请安,夷安就见新城郡主也在其中,手边就是敛目端庄的罗婉,这女孩儿入京不过一两日,然而瞧着气色却并不好。
薛皇后命人扶了众人起身坐在一旁,见这几名女眷都好奇地看着夷安,便笑道,“这是平阳侯府的丫头,惯会哄我,嘴甜着呢。”
京中如今自然都知道,平阳侯府的嫡女得了薛皇后的青眼,又仗着本家的缘故,因此得了县主的爵位,见薛皇后与夷安说话带着慈爱温柔,都心中诧异。
薛皇后为人颇为冷漠,能如此,竟是极为难得的了。
“竟是个天仙儿,不说皇后娘娘喜欢,臣妇们瞧着,竟也爱的什么似的。”下手同安王妃之后的一名美貌夫人,见夷安并不怯场,仪态贞静从容,面上就露出了笑意。
“这是同安王世子妃。”皇后与夷安说道。
夷安微微施礼,谢过了世子妃的赞美。
本在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夷安的新城郡主,听见嫂子竟然这样夸人,顿时脸色发青。
这次回京,她厚着脸皮住回了王府,就是想着近水楼台,将罗婉留在王府里头,没想到这嫂子狡猾的不行,说什么都不应这门亲事,她正焦头烂额,却见着了这个,真是气得一个倒仰。
夷安,夷安是她相中的儿媳妇儿,这是怎么着?她嫂子还想截胡不成?!
入京这两天就没有一天顺心过的新城郡主拼命地忍住了气,见世子妃看着夷安两眼放光,心里暗骂了一声癞□□想吃天鹅肉,也顾不得那癞□□是她从前想拿来做女婿的了,脸色狰狞了一下,只探身与夷安笑道,“这才几日不见,你竟仿佛圆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