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嬷嬷上前,细细地望内一看,却见里头墙角上窝着两个身着白衣的囚徒,乌发凌乱,白色囚衣上点点染血,因牢中光暗,灯光微弱,看不清容貌。
康嬷嬷便冷哼道:“思且,岳贵人,皇后娘娘开恩,亲自来探望你们了,还不来见过娘娘?”
只听一声低低惊呼:“娘娘……娘娘!”里头一阵骚动,凤涅上前一步,见其中一个人从墙角跌跌撞撞地爬了过来。
凤涅一皱眉,望着她的身影:“思……且?”
那人爬到跟前,双膝跪地,艰难地磕了头:“娘娘!正是奴婢……罪婢给娘娘行礼了……”
凤涅皱眉凝视着她:“你……抬起头来。”
思且哆哆嗦嗦抬头,仰望着凤涅,凤涅见她脸上也带着伤痕,果真污糟不堪地,且那囚衣也遮不住的身上处处伤……一时无语。
思且望向凤涅,面目全非中透出几分激动之色:“娘娘您怎么……来了?这里不是娘娘来的地方……太肮脏了。”说着,泪便滚了出来。
康嬷嬷本想训斥她几句,见这惨状,又看看凤涅,便不做声了。
子规面色始终淡淡冷冷地,并不看思且,只时不时地看看凤涅。
凤涅眼睛一闭,缓缓地出了一口气:“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难道本宫待你不好吗?你非要……走这不归路。”
思且双手撑地,身子一抽一抽地:“是奴婢……负了娘娘,奴婢甘愿千刀万剐。”
凤涅听着她幽泣之声,道:“你当真甘心受死吗?”
思且点点头,眼泪零落:“奴婢自做的,奴婢不敢求其他的……”
这时候,思且身后的岳思簪扶着墙起身,望向这边,听了思且这话,便道:“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心软,现在我们便不会在这!你这没用的东西,没用!”
思且一听,面白心凉:“思簪……”
“别叫我!”岳思簪身子伛偻,“我宁肯不认得你!”
思且身子一歪,差点跌倒。
旁边子规听到此,便出声道:“我说岳贵人,你存了这谋逆的念头,自寻死路不说,却偏偏不敢自己动手,反拖别人下水……如今岳思且是因为你而入狱的,她不出怨言就已经罢了,你倒是不依不饶,你从来还认得她吗?怎么我们都不知道?一个是贵人娘娘,一个是侍奉宫婢,大概这天底下只有岳思且把你当亲人看待,而你……就跟所有天下人一样从来便不认得她就是了。”
岳思簪呆了呆,叫道:“用你多说!你这范悯身边的狗!”
子规分毫不恼,淡淡道:“你不也是范梅仙身边的狗?只可惜,我这狗做得合格,娘娘待我更好!可是你呢?你的主子在哪?你落难,更拖累自己家人落难,你的主子可怜惜过你分毫?”
岳思簪嘴唇哆嗦,终于叫道:“跟你无关,我自己乐意的!”
“你自己乐意,有没有问过思且乐意与否?”子规道,“她本来可以跟我一样,在娘娘身边,虽不会如你这贵人娘娘一般风光,可也会安安宁宁,过得欢喜平和,并无此刻的祸事,如今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岳思簪看向思且:“她……她……是她自愿的,谁知道她这么笨,我不过是求她……她就答应了。”
子规嗤之以鼻:“只是求她几句?你说的轻巧。”
岳思簪一咬牙,眼中透出凶光:“是,我是以死相逼的,我对她说,如果她不毒害皇后,那么死的那个就是我!谁知道,她终究还是选择护着皇后!她哪里当我是亲人了,她哪里为我着想了?”
思且呜咽一声,终于撑不住跌在地上。
子规脸上更露出轻蔑之色:“那是因为她终究还有几分良心,不似你一样丧心病狂。”
凤涅看他一眼,眼神中颇有几分激赏,子规察觉,急忙道:“娘娘恕罪,奴婢多嘴了。”
凤涅笑道:“你说的很好,却省了本宫的唾沫了。”
子规脸上一红,后退半步,不再作声。
凤涅才转头看向牢中,慢慢道:“岳贵人,你可知道本宫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
岳思簪道:“什么?”
凤涅道:“本宫最讨厌那些贪得无厌自以为是的狂徒。”
岳思簪道:“你是在说我?”
凤涅冷冷地看向她,岳思簪对上她晶亮森然的眸子,竟心头一寒,当下不敢做声。
凤涅道:“你给本宫听好了,正如子规方才所说,这全天下,只有一个人是真心关怀爱护你的,那就是思且。可是很遗憾,你把她对你所有的好都当作是理所当然的,她对你好一分,你就想要十分,她做什么对你来说都是不够的,就算她为你犯下了这谋逆的死罪,你还觉得她做得不够。”
凤涅看向地上的思且:“你也是个蠢货,你把心掏出来给她,她却丢去喂狗,你本来也不是个笨人,怎么就想不开呢?”
思且的额头贴在地面上,哭道:“娘娘……奴婢错了,可是她是奴婢唯一的亲人了,奴婢无法、无法眼睁睁地看她送命。”
岳思簪木讷地转头看向地上的身影,猛地咬住唇。
凤涅叹了口气:“果真是个蠢货,你这一片心若是给识货的人,倒也值得,给这样一个怎么也捂不热的石头,你当你有九条命吗。”
思且道:“娘娘……”
凤涅道:“事到如今,听了她说的那些冷血的混账话,你还想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