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给世子爷请安。”不出所料,见到走出来就算是在大喜的日子也穿着一身黑衣的薛仁杰之后,许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赶紧躬身施礼问安——她还真怕世子爷会上来拧脾气,而忤逆太夫人的话不去东院呢,这样一来不但惹得太夫人母子不和,更让世子妃不好过,现在看到世子爷肯走出来,她心里松了口气。
说来也奇怪,她从第一眼看到世子妃时,心中就充满了怜惜。她是经常会心软的人,也经常对身边的小丫鬟们怜惜,可是有一点她却清楚,她对小丫鬟们也仅仅是怜惜。如果有那个是太夫人要狠心惩罚的,她也不会因为心中的一抹怜惜而手下留情。可是偏偏唯独对世子妃,她是发自内心的怜惜,不愿意看到世子妃受磨难,这样的心思让她很费解——为什么会这样呢?
“嬷嬷请起。”面对服侍了母亲一辈子的许嬷嬷,薛仁杰收起了往日的冷然,语带尊敬又有一丝无奈的说道:
“你回去禀报母亲吧,就说我回东院了。”然后转身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去。
“世子爷?”可是这时,本该听吩咐起身回主院的许嬷嬷,却没有管住自己的心,突然出声叫住了世子爷。
“嬷嬷还有何事?”薛仁杰站住,可是却并没有回身,他现在在极力忍着,可是忍着什么他却又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想起现在原本只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东院,还有一个小女人在,而且他对那个小女人还有着复杂的情绪,在这种情况下,要他去……这让他很急躁。
被询问的许嬷嬷心中暗自大惊。不明白今儿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的反常?现在无法追究自己为何如此,她赶紧的开口。本来想说自己没有什么事?可是再一次的令她大惊失色,到了嘴边的话却变成了:
“世子妃还小,难免有顾虑不周全的地方。还请世子爷多多包涵,夫妻本是一体。不可失了和气,这样不但伤了夫妻情分,也让世子妃无法在下人面前抬头。”许嬷嬷越说心里越惊怕,可是她却发现无法管住自己的嘴。最后她索性随着心走,把想说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然后她又对刚才逾越补救似的说了一句:
“夫妻不和邻也欺,这是太夫人刚才说与老奴听的。世子爷,太夫人盼望着您与世子妃能和和美美,早生贵子,太夫人盼孙子可是很久了。”
本来很惊讶许嬷嬷会偏袒刚进门妻子的薛仁杰,在听到许嬷嬷后面的话时,惊讶变成了了然,他认为许嬷嬷之所以帮着他刚娶进门的小妻子说话,全是因为母亲不希望他夫妻不和,还有盼着早日抱上孙子的原因。
“我明白,嬷嬷请回吧。”薛仁杰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其实他想对许嬷嬷说的是:嬷嬷和母亲无需多虑,他是不会让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的。夫妻不和邻也欺这句话他懂,不管他跟他的小妻子以后会如何,但是表面上他绝对不会让外人看出什么来。今儿要不是……他也不会失去理智的从洞房之中走出来。
许嬷嬷直起身。望着世子爷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抬手抚摸着快要停跳的心,喃喃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世子妃,老奴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剩下的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能不能在简亲王府过上好日子,不让人看不起,只能靠世子妃您了。”
“嬷嬷,你在这说啥呢?嘟嘟囔囔的一大通?”没有跟着去东院的墨雨看着许嬷嬷嘴一动一动的说着什么,不禁好奇的问道。
许嬷嬷这才发现院子里不光她自己一个人在,没有心思对墨雨多说什么,只是摆手敷衍的说道:
“我自说自话,你别问了,好好的伺候世子爷才是正事。”然后甩头把不该有的心思甩到脑后,她又匆匆的去了主院——太夫人可还在等着她的消息呢。
剩下墨雨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摸着头嘟囔道:“一个个的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儿大喜的日子都不正常呢?莫非因为今儿是……”他边嘟囔着边向书房走去——世子爷刚刚看的书还没有收起来呢。
再说谢灵芸,她对刘嬷嬷告诫一番之后,挥手便让刘嬷嬷退了出去,不愿意再看到她徒惹自己生气,然后便半卧在床上看着大红的囍字出神,忧心明天敬茶时要怎么面对简亲王府的人。
新婚之夜,新郎官却甩袖走人,留下刚进门的新娘子?呵呵,恐怕这世上也就像自己这样衰到家的人才能遇上吧。想到这儿,她自嘲的一笑,心中竟然还感觉挺有意思的,随后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雷到了。
“疯了,看来我是疯了。”摇了摇头,喃喃道说完之句话之后,向来不会钻牛角尖的她,索性把明天要面对一切的问题丢开,——管他去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虽然一个人被晾在新房之中不好看,很丢面子,可是也总比同那个大冰块滚床单的好。然后她对着门外道:
“来人,伺候我宽衣休息。”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一愣,被自己话中理所当然的口气惊到,自己什么时候视‘让人伺候’为理所当然了?回想起自己一开始来到这儿,因为不会穿这儿复杂的衣裳,而不得不让秋雁伺候,曾经她还暗自发誓一定要学会自己穿这费事的衣裳。如今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因为身边服侍的丫鬟不断,自己竟然没有遵守誓言学会自力更生?
“呵呵--”苦笑一声后,她摇着头大叹:习惯这种东西果然可怕,享受被人服侍的权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