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任是太子妃之侍婢如何了得,也抵不过太后身边两名近侍的夹击,她却还不死心,手中利匕左冲右刺,不愿束手就擒,两位宫女因手中没有利器,又一心要留其活口逼问,一时竟也不能将她制服。
灰渡长剑急刺,与黑衣刺客缠斗,却还有闲心顾及三名女子的拼杀,提醒一句:“留她一条活命就是,其他无须顾及。”
两位宫女受了提示,一人娇叱一声,不顾利匕迎面,一掌直袭侍婢手臂,虽觉面颊一痛,但却成功地扭住了侍婢的手腕,反手一磕,夺下利匕,顺势插入那侍婢的肩胛,剧痛入骨,侍婢再也无力反抗,瘫软在地;一人迅速举掌,直击侍婢项后,使其晕厥,才迅速出指,封住侍婢几处要穴,免得她失血过多而亡。
黑衣刺客见大势已去,心中焦灼,不顾灰渡杀着,迎刃而上,一剑直刺灰渡面门,实乃玉石俱焚、两败俱伤的狠决,灰渡只得暂缓攻势,飞身后跃,那刺客当即收回长剑,转身急走,展眼便要跃墙而去,灰渡哪里容他脱身,冷笑一声,扬手几枚梅花镖追击,但见几道白光没入刺客肩背,黑影从半空跌落。
灰渡几步上前,出掌如风,捏紧黑衣刺客的下颔,使其不能动弹,另一只手探入口中,待取出其口腔内含着的毒囊,方才放开,却下狠手,两掌使其肩部脱臼,又狠狠一跺刺客的脚踝。
随着一声惨叫,黑衣刺客仿若破布袋般委顿在地。
战斗至此结束。
董音早已是花容失色,不自觉间,已经退至一侧,一手扶着院中黄栌,才堪堪能站稳身子。
——
毬场的击鞠此时尚未结束,但二娘这一队,略微占了上风,因这一局,两队实力相当,争夺激烈,观战诸人都觉酣畅淋漓,小娘子尚且记得要维持淑女风度,虽目不转睛,却还温婉端庄,郎君们的叫好助威声早已此起彼伏,甚至有人难以摁捺,起身挥拳,跺脚呐喊。
董府的婆子归来毬场,四顾一番,却未见到她家主子,心下未免忐忑,不由询问起尚且随侍旖景,并未下场的婢女:“娘子还未归来?”
那婢女怔了一怔:“嬷嬷不是陪着娘子更衣去了么?”
旖景心中紧张,料到是出了变故,却只作不察。
却教闻听此言的甄茉疑惑起来——怎么董府的嬷嬷,竟与苏氏五娘的婢女相熟?
甄茉虽与董音一同出席过两次聚会,却并没有留意董音身边的侍女,自然没有察觉今日旖景身边的丫鬟原是出自董府,也就是今日,她心怀叵测,方才留心了董音身边的嬷嬷几眼,这时关怀备至地询问:“怎么?可是阿音遇到了什么难处?”
董府丫鬟连忙说道:“我家娘子更衣后,直到现在还未归来。”语气里甚是焦灼。
甄茉心下一惊——我家娘子!怎会如此?忍不住问:“阿景,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你的丫鬟……”
旖景这才拉了甄茉一把,在她耳畔小声解释:“不瞒姐姐,因我在汤泉宫,并不知今日有击鞠,没作准备,我又不擅此技,得知后慌乱得很,好在路遇阿音,听她说她的两个丫鬟倒是擅长,方才与她换了。”却并没说明,今日跟着她的是宫女。
甄茉听得心神一乱,不免紧张起来——她原本的计划,是让太子妃身边的侍婢刺杀董府丫鬟,一来是灭口,不让人知她的丫鬟牵涉其中,二来也是为了造成谜局,让人怀疑董家自己御下不严,才引发命案,没想到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董府的丫鬟好好地在毬场,国公府的丫鬟却“失了踪”……
总不能说苏五娘起了恶意,要谋害董音吧!
将卫国公府牵涉进来,委实不是良策。
可事已至此,只怕已经不能挽回了。
也只得装糊涂,由得官府去追查,横竖反正,她都是无辜的,并没有离开毬场一步,也不会有人怀疑是她杀了董音。
想到这里,甄茉方才缓缓一笑,并没有再纠缠于这个话题,“聚精会神”地看着场下赛事,却忽闻身后渐有惊呼、议论之声骤起,回眸一看——
却见董音毫发无伤,却满面冰霜地大步而来,身后两个发髻散乱、身染血渍的侍女,一左一右地“拖”着被她寄与重望,这时不知是死是活,面如死灰、肩插利匕的侍婢!
甄茉“霍”地起身,脑子里“嗡”地一声,血色迅速褪去,只有眼底的恨意与惊惧,染得满目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