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2-13
一路进了寿仁殿,却并没有瞧见如姑姑,宫女们见了旖景与虞洲,也不多问,也不入内禀报,笑矝矝地在前领路,当入偏殿,穿过雕梁上垂下的瑰紫牡丹锦遮,绕开一列八折百花争春的绣屏,一左一右立在门前的两个穿着青花色夹棉比甲的宫人,无声地打起了帘子。
便有暖意夹杂着檀香迎面而来,驱散了周身寒凉,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地下一座画屏,是仙人游山,隔断了隐约的笑谈声。
引路的宫女立在屏前,并没有一句言辞。
旖景自然而然地转过了画屏,一眼瞧见老王妃正拉着江薇的手,满面的笑意,小谢氏立在一旁,也正打量着略显局促的少女,那目光怎么瞧都有些挑剔和戒备。
虞沨坐在下首,安安静静地捧着茶碗,瞧见旖景进来,缓缓地一笑,目光转而又看向跟在身后的虞洲,略略颔首。
“我竟还不知清谷先生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可怜也是自幼没了母亲……”老王妃叹了一叹,又拍了拍江薇的手背:“正如沨儿所言,先生多数时候要在宫里当值,你孤身一人在家可不稳妥,待太后娘娘大好了,就到王府里住去,可别觉得难为情,若不是清谷先生,沨儿的病哪里会痊愈。”
虞洲一听这话,当即品出几分味道来,兴致勃勃地打量着江薇,瞧出这女子虽有几分颜色,但度其举止,并无大家闺秀之风,心里就很是兴灾乐祸起来,忙赶着上前凑趣:“祖母,这位姐姐便是清谷先生的女儿?如此说来,也算是咱们家的恩人了。”
太后扫了小谢氏与虞洲一眼,便冲旖景招了招手,拉着她就坐在罗汗榻上:“怎么又来了,今日虽说晴朗,可风却比昨儿个还要大些,仔细受了凉。”
“听说老王妃来了行宫,怎么也要来见礼的。”旖景笑道,上前冲老王妃一福。
紧跟着就被老王妃一把搂在了怀里,心肝肉地喊着,这情形竟像是一别数载的亲骨肉般,旖景十分熟悉老王妃,知道她就是这样一副性情,倒不是真有多偏疼她,不过眼下这番,可见老王妃当真是喜难自禁。
小谢氏将旖景与江薇一比,越发觉得两人气度举止是天差地别,纵使她一贯不看好这么一个强势的“准儿媳”,这会子也觉得趾高气扬起来。
原来她刚才瞧见老王妃待江薇的态度,应当是有意世子娶她为妃,如此也好,一个医官的女儿,打小又是在山野村郊长大,一身小家子气,与苏氏五娘这样的名门金闺站在一起,更上不得台面,唯一让小谢氏不甘地是,听说这女子医术了得,兼着又是她父亲治好了虞沨,以后要算计虞沨,再在饮食药膳上动手脚,只怕有些不易。
起初小谢氏一听说虞沨疾愈,相当地惊疑不定,一路之上,还安慰着自己不过是谣言——这么多太医都束手无措,解不得毒,一个游医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不想一到汤泉宫,亲耳听闻太后的话,心底顿时就漏了个洞,忽忽地直灌冷风——盼来盼去,竟盼得这短命鬼痊愈了,这么多年的打算岂不是尽数落空,叫人如何服气?
小谢氏的心里,恨不得把这半路杀出的清谷父女碎尸万断,可怜当着太后与老王妃面前,只好咬牙苦忍,憋得满脸僵硬的笑容,只觉得牙齿根儿都酸涩起来。
旖景听说江薇要住在楚王府,心里往下沉了一沉,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浮动上来,原本不佳的心绪,就更郁结了几分,又被老王妃这么摁在怀里,只觉得气息不畅,强打着精神说了好些趣话,越发逗得老王妃开怀,才放开了她,旖景将将一站稳,就迎上了江薇略带鄙夷的眼神,越发无奈,匆匆避开视线,却见虞沨正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澄明的眸光直淌心底,心中的郁闷便像被山泉水冲涤一尽,不自觉间,唇角微扬,愉悦的情绪就像复舒的水草一般,在心底缓缓招展。
小谢氏维持喜悦十分辛苦,太后对她的皮笑肉不笑也是万般不耐,兼着又瞧出她那位二嫂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让旖景几个小辈自去一处闲坐,又让宫人领着小谢氏观赏行宫各处景致,只留了老王妃在殿内,一对老妯娌,说会子正话。
见没了旁人,老王妃眼角就红了一圈儿,无非是感念着神佛庇佑,总算是寻到了神医,解了大孙子体内的剧毒,将各路菩萨都感念了一番,才提着锦帕拭了拭眼角,紧跟着的一番“正题”,险些就让太后岔了气——
“眼瞧着沨儿没有性命之忧,我也算放了大半个心,只他受了这许多年苦楚,因为身子骨羸弱,婚事也耽搁了些时候,如今大好了,我琢磨着再没什么阻碍,太后,您瞧着,镇国公府四娘可还合适?”
太后简直哭笑不得,心道难怪回回与上元说起,她都称二嫂糊涂,果然,眼瞧着沨儿才好,她这个当祖母的,就迫不及待地要在孙子身边安排个埋伏,镇国公那家子人,早就被虞栋夫妇“收买”,压根没将她这个姑姑放在眼里,谢三娘也罢,谢四娘也罢,万万当不得这个世子妃!
“瞧着二嫂刚才待阿薇那亲密劲儿,我还以为你有别的心思呢。”太后忍了几忍,方才打趣了一句。
不想老王妃却当了真:“那怎么行,就算清谷先生对沨儿有救命之恩,可毕竟只是个医官……阿薇瞧着虽好,将来也就只能是个贵妾。”
太后扶了扶额:“二嫂,江先生到底是沨儿的恩人,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