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雪多年的郁气好不容易才得到喧泄,哪里还忍得住,当即一把扯住小丫鬟的领子,狠狠又打了她几下,一浪高过一浪的叫骂声引来了好几个丫鬟,见状一窝风地拥了上来,指甲粉拳皆往霁雪身上招呼,哭喊声更加地嘹亮起来。
崔姨娘惊急交加,软绵绵地喝了几声住手,却半分威慑力度都没有,只得上前劝阻,却被几个小丫鬟趁乱打了几下,甩了她满襟的眼泪鼻涕。
闹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有个大丫鬟出来喝斥:“这是干什么,几个不知事的小蹄子,吵得三娘抄经都不清静。”装作没看见崔姨娘,把她也划在了小蹄子的范围。
霁雪这时已是披头散发,好歹仗着身高,脸上才没有带伤,可衣襟却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再看崔姨娘,也是狼狈不堪,这时正垂眸淌泪,委委屈屈地整理衣襟腰绦,霁雪只觉得一口恶气堵在胸口,也顾不得自己的仪容,忙上前帮着崔姨娘整理,扭着脸对大丫鬟说道:“姐姐可是好耐性,怎么不由得这些没法没天的蹄子把姨娘给打死!”
袖手旁观了好一阵的彩霞这才上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若是看得没错,先动手的可是霁雪你自个儿,瞧瞧燕翎脸上,现在还印着你甩的巴掌印儿呢,撒泼也得看看地方,半个主子加上一个奴婢,囫囵也算不得个完整的主儿,竟然敢来嫣婷苑里闹事。”
霁雪气得直翻白眼,偏偏崔姨娘还迭声地说着软话:“姑娘们都少说几句吧,三娘如今还受着罚呢,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又得惹太夫人与国公夫人犯恼。”
只听一声冷笑,三娘这才出了屋子,昴首挺胸地立在门外,冷森森地直盯崔姨娘:“这可不就是姨娘的目的?否则一大早,来我院子里又哭又闹是为了哪般?”
一见到自己女儿,崔姨娘的眼圈又红了几分,待要上前,步伐却又像被三娘的目光冻住了,踌躇原地,嗫嚅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丫鬟们围着一圈,个个脸上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霁雪实在忍不住了,对三娘说道:“姨娘听说您挨了罚,昨儿个一晚都没睡安稳,今早求了国公夫人一通,才得了许可来探望三娘,就怕您心里委屈……”
还不待霁雪说完,三娘已经踩着结实有力的步伐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一个贱婢,竟然敢在主子面前多嘴。”甩了甩袖子,斜扫了一眼崔姨娘:“姨娘若是这么得闲,也该好好约束自己的丫鬟,我有父母教导心疼,无需姨娘挂心。”
崔姨娘只觉得心里酸酸涨涨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一路上想好的那些劝言都挤在了嗓子眼里,下意识地去拉三娘的手……却被狠狠甩了一趄趔,三娘嫌恶地看着生母,眸子里像是蕴含着风刀霜剑,说出来的话自然不带半点温度:“姨娘若有什么话,好好说便是,犯不着动手动脚。”
崔姨娘的手臂僵硬在半空,好一阵才尴尬地收回,哽噎着说道:“我知道你怨我……可是万万不能对五娘抱怨呀,我已经求过她了……”
“多事!”三娘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崔姨娘的话,声声逼问:“我犯了错,认罚就是,犯得着你四处去哀求吗?还嫌不够丢脸不成?生怕人家忘记了我是小妇的养的?我知道我是庶出,不敢对嫡女抱怨,还犯得着你来提醒我?或者是你自以为去五妹面前求了情,我就应当对你感恩戴德?她是嫡女,我是庶出,若不求得她的谅解,我在国公府就没有了立锥之地不成?!”
崔姨娘下意识地步步后退,面颊更若哀婉的一朵白梨花,苍白得毫无血色,母女俩极为相似的纤长眼睑,都被潮红弥漫,不过一双染着泪意,一双染着恨意。
嫣婷苑的丫鬟显然是极熟悉这种场面的,个个目带嘲讽,好整以睱地盯着崔姨娘。
尤其是彩霞,巴不得在三娘面前狠狠表现自己的“忠心”,正想紧跟着主子的话再落井下石几句,眼眸一转,却忽然看见门前立着的高大身影,吓得一身冷汗,一口将嗓子里讥诮咽落腹中,拉了一把三娘的衣袖,颤抖着声音提醒:“三娘,国公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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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公实在没想到好好一个休沐日,往远瑛堂的一个例常问安,竟然引出了这么多事故。
做为一家之主,又是天子近臣,手握京师禁卫,肩挑皇城与京都安危,公事繁忙自不消说,对家里的事也就无法太多兼顾,好在夫人黄氏是个贤惠人,又有母亲大长公主坐镇,虽说有个跋扈些的张姨娘,不过也就是在下人面前逞逞威风,闹腾不出什么大事来,三个儿子当中,长子一惯沉稳上进,次子虽说寡言少语,好歹也乖顺知事,小儿子正是淘气的年龄,刚刚才启蒙,有黄氏与先生管教,也不劳卫国公操心,女儿们偶然的争执他就更不会放在心上。
因此昨夜虽听黄氏提起三娘与五娘的争执,他也一如既往地没有上心。
今晨去了远瑛堂,余怒未消的母亲才把两个女儿为何争执的事细细说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