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奴婢也没放在心里,只隐隐觉得那男子有些面善,琢磨了几日,却没有头绪,可巧的是两日前送帐薄子进来,却在府里又见着了他,奴婢方才恍悟,竟是教导小娘子们的李先生。”
腊梅虽说在绿卿苑里侍候了些日子,但不常跟旖景出行,扶风堂还是有次下雨,送雨具时去过一回,只见了李霁和一面,就只有个模糊的印象。
“五娘,那日李先生在镜池边遇见了奴婢,认出当日在姥姥院里见过,竟又再三询问,张姥姥当真不是姓殷?还有从前都做过什么营生,这也倒还罢了,不过两日,李先生竟然寻来了府后巷,原来是知道了奴婢从前是宋家的丫鬟,说要打听宋嬷嬷的事。”
“他都向你打听了什么?”旖景忙问。
“奴婢因没得主子许可,不敢贸然答应……”腊梅见问,很是忐忑不安:“没等先生问话,就拒绝了。”
旖景:……
有时太过忠心的人,或者会在无意间误事。
腊梅连忙说道:“或者奴婢再去寻李先生,就说想通了……”
“这样也太露痕迹,还是等等再看吧,先生若真有要事,必然不会轻易放弃,应当还会寻你,到时你再为难他一下,只别太过,得见好就收。”旖景嘱咐。
思忖一阵,这才问起那位老妪:“张姥姥有没说过先生打听那位殷姓人家是为何事?”
“这倒没说,张姥姥患了眼疾,行动多有不便,与邻里来往也是不多,应是不知先生打听的那位,不过姥姥想是好奇,事后问起先生的年岁模样,奴婢形容了一回,姥姥便更加认定不是故人了。”
旖景却想,李霁和既然再三确认老妪名姓,应当是有几分把握的,并且他也不识打探之人,故而才不确定真伪。
关于这位西席,旖景曾经还拜托了杜宇娘去南浙打探了一番他的身世,据杜宇娘反馈的信息,李霁和并非名门望族出身,其父原本是康王府的司仓副使,属流外官,年不过三十即逝,李霁和似乎是遗腹子,其母罗氏本是康王之婢女,后由康王妃作主,销了奴籍,许给府中吏员为妻,因夫丧,罗氏不愿再留在锦阳,于是求了主子恩典放行,带着儿子回了家乡宁海,守着几亩薄田,独自将儿子抚养成人。
罗氏虽是婢女出身,却也还识文断字,因此李霁和自幼便在母亲之年,罗氏便领着他去了松鹤书院,也不知如何说服了已近古稀的丁昌宿,不但许了李霁和入书院学习,还留在身边亲自教导。
据说罗氏回宁海时,李霁和尚在襁褓之中,母子俩从此再未回过京都。
以这样的情形看来,李霁和应与宋嬷嬷没有联系,两人本身更不可能结仇,杜宇娘甚至确定过其父之死,的确是因为病逝,这似乎也说明李霁和与宋嬷嬷应当也没有家恨,倒是罗氏,曾经做为康王府的婢女,不知是否与宋嬷嬷相识,但苏直与杨嬷嬷又都对李霁和的父母没有半分印象。
兼着这一世,李霁和自入国公府,也没有与宋嬷嬷来往,更不曾打听什么,除了这回寻到腊梅。
旖景一时竟将李霁和的蹊跷抛之脑后,可是经腊梅这么一提醒,又重新拣了起来。
光靠琢磨,是想不明白其中底细的,且还得看李霁和接下来究竟会在腊梅口里打探什么。
而旖景才刚回府,便有虞洲迫不及待地前来拜访,却是不怀好意地说出了一番让旖景瞪目结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