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4-27
辰正,旖景才梳洗妥当,正欲去祖母跟前儿请安,便听隔扇外头,夏柯一声短促却是满是疑惑的惊呼,紧跟着似乎与人交谈,依稀是男子的语音,却听不分明。
旖景蹙眉,暗忖难道又是那无所不在?昨日她分明把话说了个清清楚楚,他竟然还纠缠不休?便冷肃了颜色,又踱回妆镜面前,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眉深似锁。
须臾,夏柯入内,无视春暮的摆手蹙眉,上前禀报:“五娘,世子回来了,请您一见。”
世子?!
旖景大是疑惑,也不多问,略提了绣着蜻蜓点漪的樱红锦裙,一叠步地跑出隔扇。
却见站在清浅的天光里,含笑看来的男子,一身天青长衣,衬得他眉目那般温和明雅。
几疑,这是梦境?
旖景忽而踌躇不前,站在珠纱帘外,傻傻地用指甲掐了一把掌心。
倒吸了一口冷气——真痛!
这才迎了上前,还不及问。
“五妹妹,跟我去琼姿苑。”他才一开口,这般不庸置疑,倒教她突然产生了一丝慌乱,因他这般陌生的迫切。
一前一后,并未比肩,穿庭而过,两人未有言语,身后也无人跟随。
却在经过大长公主居住的正院时,与“无处不在”不期而遇,只这次,的确才是巧遇。
三皇子眼角反而有红丝轻微,这时满面疑惑地看着虞沨:“远扬?你这是……”
“殿下是来与姑祖母问安?”虞沨只得驻足,拱手一礼,略经寒喧。
三皇子看了一眼紧随其后的旖景,眼角微微一咪:“远扬什么时候回来的?”却忽然又像是醒悟过来一般:“还是别站在门外说话,咱们去里头细说。”
“殿下,我已经见过姑祖母,便不再打扰,一些事宜,稍候再与殿下交待仔细。”虞沨微微颔首,略一侧身,对旖景又说两字:“走吧。”
三皇子却一步挡在虞沨身前:“正事要紧,莫如现在就谈,远扬不是应在疫区么?可是出了什么变故?难道是疫情又再反复?”又看了一眼旖景:“远扬与五妹妹,是打算商议疫区之事?莫如我也跟着听听,倒免得远扬稍候再说一回。”
旖景咬了咬牙,竭力垂眸,不去看三皇子的一本正经。
却因虞沨一番言辞,又再惊疑不定——
“我有要事与五妹妹面谈,因时间紧迫,还请殿下行个方便,委实仓促归来之情由,已经禀明姑祖母,殿下一问便知,至于一些细节,我也已交待了诸位州官,殿下但有疑问,也可与他们沟通。”
三皇子从前屡番“巧遇”,虞沨明知他是“不怀好意”,但因顾及旖景,都没有“逐客”,此回这般坚决,必然事出有因,旖景心里忍不住忐忑起来,只草草冲三皇子屈膝一福,便又亦步亦趋。
当疾步而去的两个背影没入转廊折角,三皇子方才如梦初醒,眼角险险一挑,却也没再跟上前纠缠,一抚身上那件紫氅,抬脚步入正院,及到正堂之前,才勉强在唇角扬了丝笑容。
却说虞沨与旖景,一路沉默着到了满苑忍冬门外,那把乌锁仍在。
旖景但见虞沨用手里钥匙解了锁,推开半扇朱门,回身向她望来。
心怀疑惑,步伐却并不迟疑,旖景率先入内,转身,当见虞沨干净利落地闭门落栓,总算是忍不住了,才唤了一声:“沨哥哥……”
却见他几步接近,不由分说地将她重重揽入怀中,微冷的指掌襟祻在她的脑后,一个深吻,猝然就吞没了她的疑问。
她感觉到他尤其急促的呼吸,超过了以往,急切索求,紧迫纠缠,却让她心里狠狠一空,一只手掌,下意识地推上了他胸膛,却立即被他摁牢,切实地感觉到他紧促的心跳,明亮地敲击在她的掌心。
“旖景……”唇齿间溢出他沉哑的缱绻,便像这一吻的突然,离开同样仓促,她的心悠悠尚在半空,整个人却被牢牢摁在胸怀,他的气息将她稳稳襟祻,似乎害怕着双臂一松,就是彻底放手。
他把鼻尖陷落她发丝的幽香里,如此摁捺着的情绪汹涌,让旖景更为慌乱。
她挣扎着退后一步,坚持看他的面孔。
他眉心微叩成结,闭着眼睑,两排乌直的睫毛,与气息一般地颤栗着,显然在强自摁捺,不敢看她这时水雾蕴染的眼。
“沨哥哥,你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像他曾经温情的抚摩,她的指尖,轻触过他的眉梢,那里有些微的冷意。
他准确地握住她的手腕,牵引下去,让她环住了他的腰,玉革更冷,唯有停留在她耳畔的呼吸,是温和的热意。
“旖景,我立即要往湘州。”良久,他似乎才一声叹息,在她耳边说道:“是圣谕。”
旖景但觉莫名,心里的忐忑更甚,又挣扎着将他轻轻推开,这一回,如愿与他的眼睛遇上。
他显然已经平静,清透的瞳仁里,不舍与眷念却太过分明。
她的心跳忽然一滞,慌张得找不回节奏。
假若是平常的离别,何致他这般……今日的感觉,实在让人难以心安。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疫区尚有患者未曾痊愈,还有赈灾的事……”旖景摇了摇头:“沨哥哥,你告诉我实情,究竟是……”
“并州的事眼下并非非我不可,但湘州却又有疟疾滋生。”他终是彻底放开了她,只是十指相牵,为这久别前短暂的会面。
他不舍略移目光,故而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