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景深深以为,三皇子具有这样的手段和奸诈之心。
便是莞尔一笑:“既有了并州防治经验,想来湘州官员也不致手忙脚乱。”并没有提起世子。
“难道五妹妹不觉此事也忒是巧合了些?”三皇子再将眼角一斜:“原本并州、湘州勋贵对金相众志城诚,偏偏就是这两地接连滋生疟疾。”
妖孽果然是察觉到其中蹊跷之处。
“殿下的意思是……湘州疫情,也是因为金相一心敛财的人祸?”旖景微微颔首:“这的确不无可能,但且不过,施德已经落网,金相现在已是自身难保,湘州官员就算早有预谋,眼下也不敢再有妄顾之心。”
这正是三皇子百思不得其解之处,遂也颔首:“我猜,应是金相虽早有企图,却不料并州这么快事发,而湘州官员这时也是进退两难,或者是金相早有意让患疫者流往湘州,总之这时疟疾已生,不能瞒报,这才上禀京都,而圣上让远扬前往,纵是有恤民平疫之念,也有察明其中隐情的打算,好教金相罪责难逃。”
“殿下之言不无道理。”旖景当然不会反驳。
“五妹妹,你看那一片,村屋已经落成,莫如咱们去瞧瞧,顺道也可返回县衙,出来已有些时候了,姑祖母未免会担忧。”三皇子见旖景今日心情似乎放开,再不似前些日子的愁云惨淡,胸腔里堵着的浓酸也跟着消散,当然,他自己还没忘记伏在暗中不知来处的杀手,不打算在外头多作逗留。
两人出行,自是带了侍卫,而旖景今日因是男装打扮,干脆弃车骑马,但因为村道田陇不甚宽敞,又有牲车挑夫往来不绝,自是不能纵马飞奔,慢慢地前行,约有一刻后,才到了那片崭新落成的村屋。
村民们无论男女,大都去前头工地帮工,响应官府自建家园的号召去了,这一片村落,便只有几个总角孩童在坝上巷道里玩耍。
一片安宁怡乐。
孩子们的心态,总是给点阳光便灿烂的,仿佛那场洪涝灾害与疫情突发并不曾发生一般。
旖景四顾一番,看这一片村屋,大概可容四、五十户人家居住,不过多数道路尚且未及填补,坑坑洼洼,唯有一条穿过屋宅的碎石道是新建,甚为平整。
自然是要从这一条穿行,通往官道。
碎石道不太宽敞,又有几个孩童正在追逐嬉戏,一行人只好下马,打算步行过这片村居。
秋月与夏柯这回是首次骑马,因是慢行,倒还能坐稳,就是上下有些艰难,必须得靠侍卫们伸手相扶,纵使如此,秋月依然险些摔了一跤,一声惊呼,引得那几个孩童停止了嬉戏,好奇地打量着这一群锦衣贵人。
其中有个小丫头,大概七、八岁的年龄,当见旖景那身青衣锦氅,眼睛便亮了一亮,一蹦一跳地跑了上前,半仰着小脸,咬着嘴唇不说话。
侍卫见只是个孩子,自然也不会阻止喝斥。
旖景见她圆脸圆眼,生得趣至可爱,忍不住伸手“轻薄”了一把,却被那小丫头一伸胳膊抱住了腰。
“你可是世子哥哥!”
恩?这是什么情况……
秋月与夏柯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三皇子眼见几个小男孩也一拥而上,似乎都想拥抱“世子”连忙一步挡在前头,咳了一声:“可别淘气,她可不是世子。”
旖景没好气地瞪上一眼摊开手臂,像老鹰护小鸡的某人背脊,又“轻薄”了一把小丫头的脸蛋:“为何以为我是世子?”
“听阿娘说这回多亏了世子哥哥,咱们才有新屋子住,又有口粮管饱,还有二毛爹娘都患了疟疾,也多亏得世子哥哥才能痊愈,世子哥哥上次来咱们村儿,远远看着,就是穿的这身衣裳。”小丫头又扭头冲旁边那个吃着食指的小儿说道:“二毛,你那天也看见了,世子哥哥是不是穿着这身衣裳。”
秋月与夏柯恍然大悟,感情是只认衣裳不认人呀,估计当时孩子们连世子的眉目都没看分明,也就只看清了一身青衣。
又听那小丫头说道:“阿爹说要知恩图报,世子哥哥,你救了我们,我们得请你吃米糕。”竟然不由分说,便要拉着旖景回家。
“哎!小丫头,你认错人了。”阻止的是三皇子,可他才一转身,那几个孩童没了阻拦,便是一拥而上,竟都要将旖景往旁边的一处屋子里推,那一身青衣瞬间就印了几个黑黑的手掌印。
一众侍卫面面相觑,都不知该不该阻拦。
正是一团热情似火、乱乱轰轰。
却忽闻一阵步伐乱响。
三皇子眉心一蹙,抬眸之时,便见前边岔道涌出十余麻葛裋褐,满面阴冷地阻挡在前,手中冷剑长握,一字排开。
再一回头,又见刚才远远跟着的一辆牲车之上,跳下十余壮汉,也正风驰电掣举剑包抄,阻断了退路。
三皇子唇角一冷——大意了!他虽早留意到有牲车跟在身后,只以为是托运建材之劳力,草草一眼,见他们贴身麻衣无法携带利器,也便没有上心,岂知竟是刺客侨装,显然兵器是藏在牲车里。
而前头这一群人,明显是见他们往这处村落前来,预先设伏!
“躲在屋子里,不要出来!”电光火石之间,三皇子推了一把被“突中伏杀”惊得愣怔的旖景,锵的一声拔出腰上长剑。
而对孩童们束手无策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