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旖景这么一问,心念又是一转,便携同了姪女往大长公主歇坐的那处暖阁走,自是没提心头的疑惑。
却说刚才,娟娘前脚一走,小谢氏迫不及待便提说起联姻之事,话才开头,大长公主就打发了玲珑在外头守着,只听小谢氏滔滔不绝:“姑母自幼疼爱景儿,必然是舍不得她将来受分毫委屈的,只姑母也知道洲儿,那孩子别的不说,对景儿可是千依百顺,俩人几乎又是在一块儿长大,打小的情份,再没这么合适的姻缘……”
“两家本就亲厚,再者洲儿也该五丫头一声表哥,咱们这些当长辈的瞧见他们兄妹处得容洽,心里头倒也安慰,却不能把这往姻缘上头牵连。”大长公主到底还是没忍住,打断了小谢氏的话。
黄氏垂眸,看着自己腕上的一把玉镯,暗诽小谢氏太过心急,说话没经脑子,此番不是暗示五娘与虞洲早就情投意合?便是事实,长辈们心里晓得,却也不该在口头上说,倒有了几分逼迫的意思,怎不惹人反感?
更何况这两年间,五娘明显疏远着虞洲,有避嫌之意,言行谈吐更是不曾避开丫鬟仆妇眼耳,让人挑不出半分理来。
活该小谢氏自讨没趣。
“你的意思我大概也晓得,只一来五丫头才刚及笄,前头三娘、四娘婚事还没定呢,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二来嘛,太后一惯也将五丫头看成嫡亲孙女儿,她的婚事,便是我一人说了怕也算不得数,还得太后恩准,改日得闲入宫,我与太后商议后再说。”大长公主又说。
这显然就是婉拒了,任谁都不会相信大长公主在自家孙女的婚事上做不得主。
尽管小谢氏私心里头,对这位出生尊贵,又把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儿媳”很有几分排斥,但是经过虞栋的一番分析,为儿子将来考虑,她也承认旖景的重要性,对这门婚事存了势在必得的念头,不想却碰了一鼻子灰,心里难免气恼。
只又不能拂袖而去,且好尴尴尬尬地用言语转寰,便有些如坐针毡。
而这时,旖景与娟娘偏又一同进了暖阁。
“二婶子也在?”旖景倒是乖乖巧巧地见了礼,打量着小谢氏神情不善,便知道是在祖母面前碰了壁,先说了几句席上的趣话,抱怨今日被灌得头晕眼hua,这才顺口一句提及:“早先阿慧转交洲哥哥准备的生辰礼,可我瞧着那玉佩价值不斐,便没敢收,原本是怕没有贵重的答礼,却不想这么一拒,倒是辜负了洲哥哥一片好意,也是我方才言辞不周,连阿慧都惹恼了,只好请二婶替我向洲哥哥转达一声歉意。”
这话含量丰富,一是当着长辈的面说明虞洲企图“私相授受”再者也强调了自己已经婉拒,就算将来那玉佩莫名其妙又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那也是虞洲的阴谋诡计,与她无干。
可旖景自然也明白,此话一出,便是彻底“得罪”了小谢氏,但这也无妨,横竖她也没想过要与讨好镇国将军一家,撕破脸皮只是迟早。
娟娘这才醒悟过来刚才虞安慧何故神情不善,扫了一眼尴尬十分的小谢氏,最后将目光紧盯安然若素的黄氏,微微一抿唇角。
小谢氏这会子颜面尽失,且干笑着敷衍了几句,再坐不住,告辞而去,心急火燎地去寻安慧。
那枚玉佩原本是一对儿!
也是为防万一,假若大长公主不松口,且只好先哄得旖景收了此物,原本该虞洲亲赠,但小谢氏却打听得,宫里早有旨意,待及笄礼一过,太后便会让旖景入宫小住,恐怕便得到万寿节了,虞洲哪还有与旖景见面的机会,这才让安慧行事,将来也好以此为证,说旖景与虞洲早定私情,劝服大长公主认了这门姻缘。
那玉佩可是满绿冰种,又是由宫廷玉匠雕成,便是作为定礼也说得过去,还以为虞洲与旖景历来亲厚,这礼信来往旖景应当不会设防。
假若旖景收了此物,心里当然是对虞洲有几分在意,那这门婚事大有成算。
假若旖景为了避嫌拒收,他们也预备了后着,把握虽说没有十成,七、八成倒是有的。
但小谢氏万万没有想到,旖景竟然当着大长公主之面将事揭穿!
将来若再以此为由,大长公主企会不知是他们居心叵测,图谋她的掌上明珠,把人得罪个彻底,哪还能指望结为姻亲。
她可没有当真以旖景闺誉要胁大长公主的胆量,无非是想造成旖景原本已对虞洲倾心的表像,而大长公主觉得小辈间“私交信物”“暗定终身”之事到底有失体统,不欲刨根问底,多数便会一口应允。
只怕眼下,大长公主已经醒悟过来其中名堂,这门亲事竟是一分成算没有了。
小谢氏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又觉如愿,一方面又大是愤怒。
亏得自家儿子对那小丫头心心念念,不想却被人践踏小瞧。
五丫头今日那番话用意明显,竟是铁了心要与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