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打着她的衣袂,时轻时重,心里落满荒凉。
该告诉他的,并不厌恶,只是不堪承重,我们,原本不该纠葛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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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广平郡主与大长公主遇匪盗袭击,幸早有防备安然无事。
但因奉皇后之命前往清平庵接返郡主的三皇子却身中暗箭,伤势未明。
而自从早朝,金氏一族朝官便已不见人影。
午后,更有悚人听闻之事传遍京都震惊朝野。
阳泉郡王遭人毒杀,凶手竟是清倌绿苹,得手之后,已服毒自尽。
一日之内,风浪迭生,京都禁卫紧调密防,城门设禁,严控通行,以致锦阳京中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而这一日,直隶临漳某个偏僻县城,金榕中一家终于团聚。
“郡王死了?”金榕中才一下马,便被儿子的话惊得一个踉跄:“当真?”
“儿子奉命,避于城郊等候郡王,岂知前往接驾者却称郡王已经倒毙家中,是他亲自确定郡王已经气绝,万无差池。”金明决急急说完这句,深吸一口气,再说出一句话来。
金榕中又是一个踉跄:“什么!竟然失手!”
“不知圣上如何察觉了风声,竟似故意引诱咱们向大长公主下手,而郡王显然是被圣上斩草除根。”霍真抹了一把额上冷汗,情势如此,已大为不妙。
金榕中稳一稳神,冷哼一声:“湘州已有信来,虞沨已经入瓮,我们仍有胜算。”
“是,当立即联络楚王。”霍真沉吟片刻,又再说道:“咱们原本计划,待阳泉郡王一离京都,便将其斩杀,为的便是隐瞒袁起,但眼下……只怕郡王死讯会传去湘州,在下担心袁起反悔。”
“无妨,我早有防范,伪造成一枚郡王印鉴,大可仿其笔迹修书一封交予袁起,便称死的那个只是替身,郡王早已金蝉脱壳,袁起这时已无退路,但给他一丝希望,也只能与咱们同心协力。”金榕中大手一挥:“圣上既早有防心,这时定料到我们身在临漳,此地不宜久留,咱们立即前往更为隐密之处。”
再说锦阳京,卫国公府。
经过那意外突生的一日,气氛自是紧张。
“有人想要对景儿不利。”大长公主摒退闲杂,与长子卫国公私谈:“我仔细问了一回,刺客并非针对三郎,先是一箭射中景儿坐骑,紧跟一箭追身,倒多得三郎救了景儿一命。”
“那刺客并非奸党。”卫国公立即想到蹊跷:“于金榕中而言,活口才有利用价值。”
大长公主重重颔首:“此事不宜声张,须得暗察,景儿一介闺阁,应当不会与人结下死仇,这事,委实蹊跷。”
“可惜刺客见逃生无门,竟然服毒自禁。”
“是死士。”大长公主冷笑,沉吟一阵,又问卫国公:“三郎如何?”
三皇子身负重伤,生死一线,圣上大是焦急,将人留在宫内,着太医院医官寸步不离诊治。
“据清谷先生称,颇为凶险,因殿下昏迷不醒,毒素只能以针炙外引,但不能根除,须得殿下清醒之后,才能辅以汤药。”卫国公说到此事,也是眉心紧蹙。
情形远比他说的还要凶险几分,三皇子已经昏迷整整两日,无法服用汤药,假若情形不能改善,只怕拖延不得几日。
大长公主不由长叹:“但愿三郎能挺过这关,我看景儿愧疚得很,两日以来茶饭不思,只怕也没睡安稳。”
经历那场劫难,旖景并未入宫,被大长公主以受惊为由,留在了国公府。
可是这日傍晚,忽有内监传诏,请旖景速速入宫。
“可是三郎……”大长公主一颗心悬到了嗓眼。
“小的不知详情,眼下阑珊处中,除了圣上与太后,便是皇后也不能踏入一步。”
大长公主放心不下,便与旖景一同入宫,才到慈和宫中,便见太后两眼红肿,满面哀戚,心里重重一沉。
旖景更是苍白了脸,不敢询问。
“上元!”太后一把拉住旖景的手,却看向大长公主:“早先三郎总算恢复了几分意识,好不容易喝了两口汤药,却呛了出来……昏迷之前,只念叨着景丫头……”
太后似乎为难,踌躇数息方才轻叹:“哀家晓得有些不合礼数,可三郎眼下危重,也只好让景丫头在宫里住上几日,陪着三郎度过这次劫数。”
大长公主拧着眉头,半响不语。
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三皇子这回舍身相救,眼下又是这般情形,心里分明是对旖景怀有情意……圣上原本待三皇子就与众不同,只怕经此一事……
“祖母,让我留在宫里吧。”旖景这时却说,态度甚是坚决:“若非救我,殿下也不会中箭,孙女原有责任。”
无论他能否平安,这都是她的不能逃避,也是她唯一力所能及。
而至于将来……
虽经两日冷静,可旖景依旧难以厘清千头万绪。
将来她已经看不清了。
阑珊处,夜色尚浅,灯火已燃。
一处暖阁,幽静里酝酿着若明若暗的紧肃。
彩帐轻垂,锦衾下面色苍白的男子气息微微,墨发掩面,眉心微有拢起。
医官见旖景入内,多数退了出去,唯有清谷先生仍在。
“殿下究竟如何?”旖景跪坐榻前,询问。
“此毒极为阴猛,若非殿下身子一贯康健,怕是……眼下,若是能让殿下服用汤药,当无大礙。”不似那些油滑的医官尽说虚辞,清谷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