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不知,其实魏师兄还精通刑律,又是谨慎细致之人,由他去暗察宁海一案最是合适,他早有浪子之名,世人都晓他洒脱不羁,不会有人戒备他这次宁海之行,再说父王已经安排了天察卫暗中保护,从旁协助,相信魏师兄定能不负使命。”虞沨显然对师兄的能力极为信任,这才推荐了他担任这个至关大局的密令。
父子俩就着宁海的时局,分析商量了一通,不觉又到了霞色满天之时,想到儿子回府,还没有去问候老王妃,楚王这才结束了谈话。
当虞沨从书房出来,只见青墙乌瓦,碧树琼花,无不笼于艳色烟光里,一阵风急,卷得墙内海棠殷红弥乱。
目睹着落红飘洒半空,随风越墙而去,虞沨喃喃轻语:“送春何必凝噎语,缤纷出青墙,四海任飘零。”微微一笑间,唇角半温柔,清眸里仿佛一滴墨染,刹时幽深。
绿卿苑,下人们居住的抱厦之内,几个丫鬟如众星拱月一般,围着冬雨坐下,小声议论着今日的那场谢师宴,当然,能引得她们满面娇红,兴奋得喋喋不休的,还是对门楚王府风度不凡的世子。
“我是听茶点房的紫鹃姐姐说的,她今日不是就近侍候吗,亲眼目睹了世子殿下的风采,虞二郎我们常见,已经觉得英武俊朗了吧,可这位楚王世子,却比他更是英俊。”
“不是说楚王世子有不足之症么?”
“下午时我去镜池边,远远看了一眼,世子虽说瘦弱了些,却也没传言那般羸弱,怎么看也不像……短寿之人。”一个丫鬟痴痴傻傻的,边说边摇着头,仿佛只要说服了自己,楚王世子就能平安无虞一般。
冬雨听着这些议论,只微笑不语,暗忖着任是楚王世子如何,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又哪里比得上风华正茂,那般温暖俊朗的虞二郎?这些没有见地的丫鬟,也不知道兴奋个什么劲儿,就算楚王世子有仙人之姿,也不是她们这等下贱奴婢能肖想的。
忽然有小丫鬟挑了帘子,伸了个头进来:“樱桃姐姐呢?”
樱桃嫌这些丫鬟聒躁,早就避而远之。
冬雨心中一动:“想是去了荷塘榭寻清静了吧,可是五娘找她?”
“正是呢,让她去屋子里侍候用膳。”小丫鬟说了这句,就摞了帘子。
于是,一堆的丫鬟面面相觑,一时都没了心情议论高高在上的王孙公子。
“一连两天,五娘常找樱桃去侍候,对她竟比夏云还要亲近。”
“樱桃可真是交了好运,得了主子的信重。”有人羡慕不已。
也有些心眼多的,偷偷打量冬雨,不是说五娘视宋嬷嬷的孙女儿非同一般吗,才一进来,就得了赐名儿,怎么瞧着这会子樱桃反而越过了她去?
可有了莺声的教训在前,凡是有脑子的,也知道不能妄议事非,宋嬷嬷再是如何势大,可五娘才是绿卿苑的主子,虽然冬雨是值得讨好,可也不能只为了讨好她,就得罪了五娘看重之人。
这时候的冬雨,心里的确也不是滋味,她进来也有些时候了,五娘对她虽不说苛待,可实在也算不得亲近,有时她存心讨巧,五娘也是不冷不热的,反而是那个整日板着副棺材脸的樱桃,不知怎么就得了主子的欢心。
这么下去,等樱桃再讨好了五娘,将来春暮就算出去了,可能也轮不到自己晋等。
一想到樱桃成了一等丫鬟,有资格对自己颐指气使,冬雨便觉得心急火燎,更不耐与这些丫鬟闲聊,想了一想,干脆去了夏云的屋子。
夏云是与春暮住在一处,可春暮几个一等丫鬟,都在屋子里侍候,唯有夏云,除了还管着五娘的四季衣裳、钗环首饰,已经有些日子不能近主子的身边。
这时候,夏云正坐在窗前,仔仔细细地绣着允诺要送给冬雨的绢帕。
瞧见冬雨进来,夏云顿时喜笑颜开,又是拉她上炕,又是忙着沏茶,忙不迭地把绢帕上的梅花儿拿给冬雨瞧,问冬雨是不是喜欢,再绣上一只喜鹊站在枝头好不好,殷勤得团团转。
冬雨耐着性子,与夏云寒喧了一场,方才压低了声儿,附在她耳畔说道:“姐姐可得仔细些,你是一等丫鬟,可五娘这段时日却不让你近身,反而是那樱桃,常在五娘身边侍候呢。”
夏云一怔,颇有些无可奈何:“五娘一直对我就不甚亲近。”
“我是好心,才提醒一句姐姐,长此以往,樱桃迟早就得把你挤走,取代了你。”冬雨十分严肃。
夏云却并不为此着慌:“又有什么区别,横竖都是为奴为婢。”
这人,也太不中用了一些,简直没有半分争强好胜的心思,冬雨恨铁不成钢,把宋嬷嬷交待的话全抛在脑后:“我知道姐姐志不在此,可有的事儿,没有让你白占便宜的理儿,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果真想嫁给我表哥?”
兜兜转转,话到了今天才总算挑明,夏云心里狂跳,把那绢帕紧紧一拽:“我在国公府无依无靠,只要宋嬷嬷看得起我,愿意为牛为马……”
就你这样,当真是妄想!冬雨心中鄙夷,面上自是不露:“我直话直说,姐姐可别犯恼。”
夏云紧张不已,连连颔首。
“你也知道,我祖母当时看上春暮,一是因为她稳重贤惠,更重要的也是她颇得主子信重,虽说是奴婢,可主子恩典下来,脱了奴籍也简单,而姐姐你……性情虽好,可是太过懦弱,五娘待你也不亲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