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建宁候府三爷黄邱,的确是一个十分奇妙的存在。
黄家原本就是东明世家,老候爷在东明时就出身显贵,自然妻妾成群,除了通房侍妾,光是良妾就有两个,二爷生母廖氏便是其中之一,出身清白,是正经用顶轿子抬进来的妾室,并非奴婢出身。
老候爷对廖氏甚是宠爱,多方维护,才保住了二爷这个唯一的庶子。
太夫人当年与廖氏先后怀了身孕,各自产下一子,三爷其实比二爷只小了不足一月,廖氏也是个极有心性的女人,说服老候爷,提携着娘家兄长入仕,当年大隆建国,正是用人之际,老候爷才得了爵位,心里一得意,竟遂了廖氏之意。
太夫人自此把廖氏当成眼中钉。
廖氏也算有些手段,虽说老候爷后来又纳了个千娇百媚的姨娘,但她一直还能笼络住老候爷的心,对二爷十分看重,并且后来还生下了二娘黄媖。
有廖氏争取,二爷一度十分受宠。
相比之下,嫡出的三爷反而被老候爷疏忽冷落,居然给二爷单请了个先生,反而把三爷丢去了族学。
太夫人心疼儿子,见当爹的偏心,对三爷极尽骄纵。
有老候爷护着,论理二爷的日子不会有任何波折,可惜的是二爷未及十五,老候爷就中了风,偏瘫在床,上了折子致仕在家养病,建宁候府的大权落在了太夫人与长子手中,二爷的日子从此天壤之别。
不过多久,廖氏暴病而亡。
二爷曾经有一段温饱都难以维持的艰难岁月,黄媖当时才五岁,却在哥哥的“教导”下,于嫡母面前极尽奉承,兄妹俩虽说受了许多苦楚,到底平平安安地长大了。
相较二爷的年少坎坷,三爷的日子在老候爷不能自理之后,越发地无法无天,当二爷兄妹兢兢业业自保的时候,三爷正在赌场勾栏大肆挥霍,一时竟然成了京都纨绔的标杆,当老候爷过世,三爷处于热孝之中,竟然还与某个纨绔争抢一只西域引进的名种斗鸡大打出手,险些把自己折进了顺天府。
长兄黄陚忍无可忍,这才劝说太夫人不能再纵容三爷,得从经济上加以控制,等他手里没有闲钱,还怎么去外头hua天酒地胡作非为?这法子果然让三爷消停了,可性情却日益阴沉,尤其后来仕途不顺,更恨建宁候不提携手足,心里暗暗怀恨。
三爷虽说一无是处,但不得不说与二爷同属阴险之人,甚是心意相通,至少太夫人与建宁候虽对二爷兄妹有所防备,到底没怎么上心,三爷却看穿了二爷隐忍下的野心,一番悉心暗察,竟真捏到了二爷一个不痛不痒的把柄,要胁二爷满足他的钱财需求,还大言不馋地抛出了“爵位”这个诱饵。
眼下二爷听江氏提起这茬,除了冷哼以外也就只余不屑。
“就凭老三那脑子,还以为我不知道他那点子算计?有办法让我袭爵,就凭他这么一个连官位都保不住的蠢货?便是他真有法子算计了老大,让长房获罪,候府有卫国公府这么一门姻亲,不至于毁了丹书铁券,爵位能轮到我一个庶子头上?长房垮了,老三认为顺序也会轮到他的头上,也不看自己有多大的脑袋,带不带得了这么大顶帽子,我之所以施舍他几个银子,无非是想看他和老大作对,若爵位真落到他手里,黄家也快倒了,那才是我巴不得的事儿,爵位什么的爷从来就不在乎,若真让我成了事,自己就能争取一个,不过想让那老虔婆看着几个儿子手足相残,死都合不上眼才算让我出了多年的恶气。”
“大伯的确可恨,这么多年了,咱们伏低做小,他依然是那张冷脸,活像谁靠他施舍过活一般,他虽说现在任着兵部侍郎,还不是靠着父祖那点功劳,与卫国公提携罢了。”江氏撇撇唇角。
“所以,我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长房的五娘成三皇子妃,那位殿下绝非池中物,赢面极大。”二爷似乎嫌热,拧着眉头推了推靠在怀里的江氏,却被江氏一把握紧了手臂。
“二爷,今日三弟妹还支支吾吾地提起一事,是让咱们去楚王府提说一声,撮合七娘与王府的二郎。”
黄陶眼角一挤,眼睛里掠过一道冷光,过了半响,才不带笑意地一掀唇角:“老三夫妇都是阿斗,四郎也是个书呆,唯有七娘,可惜了是个闺阁。”
江氏显然不如二爷这般欣赏七娘,唇角抿得严肃:“七娘知道得太多,难道就容得她?”
黄陶摇了摇头:“当初我也没有想到……老三媳妇那个没成算的,居然把和咱们这房的来往告诉了江月,那时她才多大?刚满了十岁吧,居然寻了你说,有办法挑唆得景丫头与大长公主离心,对媖妹言听计丛,小丫头片子,心眼倒是灵活,我才把五娘的事儿交给了她,岂知她仅凭着那几件旧衣裳,与五娘染了痘疹,就推断出咱们是得了某位皇子的授意。”
“她甚至知道了二爷对太子有二心。”江氏压低了声音说道。
黄陶狠狠一蹙眉:“也怪我一时疏忽,竟被她套出了话,说了三殿下出来。”又是重重一个顿足:“江月倒是个明白的,一门心思只想图个良缘,她心性也大,非宗室不嫁……看她多会打算,没有奢望三殿下,是明白会引来咱们忌惮!我原本也是想利用她,才告诉了她楚王府那桩阴私,让她心里有个成算,将来才好在景丫头面前周旋,哪知她竟然将盘算打到了这个上头。”
江氏颇有些不耐:“就由得她不成,这可不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