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幼子尚未婚配,也没有被封郡王,今年十六,正值年少轻狂。
旖景恨不能抱着棵桂树摆脱平乐的“热情”哭笑不得地劝道:“今日虽不如往年拘谨,可这般明晃晃地去男宾那边儿也不像样,更别说当着圣上的面舞弊,二姐你饶了我吧,要不你拉安慧去,话说今日怎么没看见她?”
被这话题一岔,平乐郡主立即忘了魏渊:“说到安慧,可不被你二婶子拉着团团转,就在几个尚书夫人跟前没话找话,我凑着听了一听,连我都能听出你二婶子言下之意,是打别人闺女算盘,真是好笑,就算今日这场宴会,太后与皇后娘娘的本意是让才子佳人们成就佳话,也没有像你二婶这样的吧,想着将佳人一网打尽?她有这么多儿子吗?”
旖景:……
看来小谢氏心里实在不怎么看好江月,江月任重道远。
黄江月这会儿果然焦灼,今日她随着候夫人赴宴,自觉一到场就成焦点,那些贵妇们颇带深意的目光瞧得她背脊发凉,一餐晚宴时时小心、处处在意,连脸都不敢稍侧,更别提观望虞洲在哪儿。
倒是与小谢氏照了面,那厉如箭簇的目光更让黄江月心里一阵泼冷,鬓角浸湿。
待到了御hua园,皇后亲自携了建宁候夫人入座,又和颜悦色地赞了江月几句,让旖辰带着她去贵女席面上安坐,黄江月这才缓了几分紧张,因着周围坐的人,韦十一娘、彭三娘、卓念瑜几个都与旖景要好,不看僧面看佛面,自是不会疏远黄江月,更不会让她难堪,江月倒也自在,又有卫国公府七娘活跃气氛,一时十分热闹。
哪知旖景与南阳王妃经过时,被眼尖的韦十一娘瞧见,立即捉住,这下引得周边几席小娘子都环绕过来,七嘴八舌地讨好,仿若众星捧月,这让江月心里一阵泛酸,又听说旖景是今日“主判”更如一块巨石当头压下——她晓得旖景心目里面,还计较着那回芳林宴舞弊一事,又因为上次私会苏二郎,越发鄙夷了她,这回她可是要趁着这机会“挽回家声”的,有旖景作“主判”岂不趁机刁难?
黄江月的情绪如坠谷底。
又因错估了今日的情势,虽说是御hua园里,又有走动的机会,但建宁候府“风头正盛”连已经嫁了人的六姐都不敢多走一步,多说一字,只跟着夫家妯娌们呆坐一处,更何况她这个待字闺阁?倘若贸然与虞洲“私会”又落人耳目,名声就彻底毁了。
只好另寻良机。
旖景那边,好不容易摆脱了平乐,说服她就算“舞弊”也别寻魏渊,只消悄悄知会虞沨一声儿,千万别惊动了圣上,目送着平乐兴致勃勃地绕过红毡,拎着个内侍,大概在询问虞沨的坐席,旖景隔着舞女的红袖绿腰,也能瞧见对面男宾席上因突然闯入个平乐引起的“震动”旖景抹了抹额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坐席。
眼下她身份不同,坐席当然是在宗室席列,身边都是皇子妃、亲王妃与侧妃们,才一落坐,康王妃便问平乐去向,听说去了男宾那边儿,倒没觉得惊讶,仿佛早有预料,旖景心下越发好奇,好比康王妃这么一个端庄贤淑的母亲,究竟是怎么养出平乐这么一个飞扬洒脱,全不受教条拘束的闺女?
秦妃也坐在这一列,冷冷地扫了旖景一眼,张口就是一句:“孔妃,你刚才不是还在问阿景吗,正主好不容易落座,怎么你却不理会她了?”
三皇子侧妃孔氏正与四皇子侧妃白氏谈笑,看着几个在已经置好笔墨的书案上挥毫的贵女津津乐道,闻言略微一怔,漫不经心地扫了秦妃一眼,如有实质的目光这才盯向旖景:“是,我惦记着阿景已经有些时候了,偏偏你忙得不见人影儿。”唇角上扬,不似微笑反似戏谑。
别看孔氏只是侧妃,但仗着一个孔姓,一惯飞扬跋扈,大概也就是在三皇子与太后皇后面前才服个软,又因瞧见过倩盼,越发肯定从前那些传言,只将旖景当作情敌,一时妒恨,就想用倩盼刺上一刺,那句“皇子府新买了个婢女,看着与阿景竟有七、八分相似,深觉纳罕”已经到了嘴边,猛然想起三皇子当初的警告——若敢特意当众提及半句倩盼的长相,便是母后都放不过你!
孔妃险险咽下讽刺的话,却莫名冷哼一声。
旖景无奈,晓得是自己是被妒恨上了,孔妃这她还能理解,不知四皇子妃秦氏又是生的那门子邪火——秦氏原来在闺阁时,虽说冷傲,到底还不会见人就刺,自打嫁了四皇子,性情越发怪异,将天下女子都视作仇敌,也不知日子有多不如意,才养成这般妒妇模样。
“阿景,待宫宴之后,皇子府也会筹办一场赏秋宴,原应递上邀帖,又怕你不赏脸,才想趁着今日当面相邀,你就给句实话,肯不肯大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