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江月被架在这堆怒火上烤,不知会落得个什么收场。
哪知虞栋听了这话后却暗自欣喜——得,虞沨这回可算搬起石头砸脚,行事如此草率狂妄,竟把事情捅去天子跟前,待落实罪证后……也许反而会有意料之外的结果!
天子可是最恨这类“阴险毒辣”害人子嗣的蛇蝎女子,废太子妃就是下场!
倘若世子妃因而被天家厌恶,得一封休书被弃收场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若天家为顾宗室声誉,赐下三尺白绫也不是没有可能且看虞沨到时怎么面对天子雷霆之怒!大长公主还敢不敢保她的掌上明珠!
一时得意,虞栋也不再韬光养晦了,沉声说道:“沨儿笃信世子妃是遭人陷害,倘若结果察明这药里的确掺了绝嗣之毒……也该给候府与我一个交代吧?”
“二叔之言有理,不过这药自从祖母恩赏下来,就一直由我保管,世子妃并无接触的机会,若真察出里头有毒,也一定是我下的手,到时任凭二叔与三舅舅处置就是。”虞沨的态度又十分谦恭下来。
慢说旁人,这时大受震动的是黄江月,她压根不信世子的话,倘若这一服补药旖景并未染指,当祖母质问时她一定会哭诉出来,旖景原就是个吃不得亏的性情,若非百口莫辩,怎会任凭指责?显然是虞沨大兜大揽,一意维护。
不由斜了一眼身边冷着张脸不动声色的虞洲——翁爹计定,却事事让自己一个新媳妇冲在阵前,虞洲更是不曾为自己争取过一言半句,这与旖景众多人争相维护相比,还真是云泥之别。
江月心里一酸楚,当真就梨花带雨起来,不合时宜地开始了一阵黯然神伤、自悲处境。
而虞栋的好心情也随着虞沨的话烟消云散——这完全不在他算计当中,虞沨脑子没问题吧?竟为了个女人大包大揽,自立危墙之下?这完全不符合世情人性!关键是仅靠着这一件事,还当真拿虞沨莫可奈何,圣上对他如此倚重,会为此将他治罪?
区区女子才可能成为权势较量下被牺牲的无足轻重,这等小事哪能捍动堂堂亲王世子的地位!
天子若是出面震慑,候府也只能忍气吞声,自己更不敢张扬一言半句,借用舆论使虞沨身败名裂根本不可能。
眼看胜利在望,难道就要功亏一篑?虞栋捏紧了拳头,只觉得戾气抵足而生,在七经八脉里横冲直撞。
却突地又清醒过来,自己原本也不打算借着这么一桩“未遂”的小事要人性命,无非是保住手里中馈大权罢了,虞沨既承诺要给个交代,那当然要任由他予取予求——若能逼得王府析产割财,就算分府别居倒也无妨,虞栋遂又淡定下来。
一时间,三位太医细细察验了一番药材,给出论断——药中无毒。
厅堂里陷入了短时的寂静。
便见那马大夫昂首斜唇,一张脸上全是鄙夷,十分孤傲地又把那番焙毒如何精妙,庸人无能辨识的理论说了一遍。
两个院判十分恼火,江清谷却还淡然:“这位大夫所言并非虚辞,下官也知世间确有这种毒术,不过下官对世间百毒还有几分通晓,经验看,这副药材的确没有经过焙毒,于人体有益无害。”
马大夫一个拂袖:“既如此,那就经煎熬、浸泡检验清楚吧。”
无论是煎药还是用米醋浸泡,都需要耗废不短的时辰,恰值正午,小谢氏身为执掌中馈的主妇,十分周道地先建议众人留在王府用膳,坐等结果。
为公平起见,煎药与浸泡同时在荣禧堂正厅外进行,三位太医与马大夫尽数在场,众目睽睽之下,方能保证无人再动手脚。
这时再说太夫人,听了虞沨那一番话后,对旖景的怀疑有所动摇,也不再如同早前那般疾颜厉色,却仍旧认为必是有人加害江月,态度上到底还是做不到往常般慈和亲近,又有江月在她耳边轻叹:“无论如何,孙女儿都极为羡慕阿景,能得世子铤身维护。”这多少又让太夫人再添孤疑——这话也有道理,药膳保管之事多数是后宅妇人之务,世子又非赋闲在家,哪有心思照管这些琐碎?于是冷淡的态度又一如早前。
甚至对大长公主说道:“亲家母也休怪我今日待景儿严厉,月儿这才新婚,却被人这般算计,若换身而处,难道你就不会为景儿出头?且待结果出来,我定要为月儿讨回公道。”
及到申初,总算是有了结果。
无论是那药汤抑或醋汁皆无异状——药中无毒!
马大夫愣怔当场,早先他说得头头是道,将煎汤、浸泡之后的“毒汁”形容得十分详尽,这会子瞧见这一目了然的结果,恨不能遁地而走从此人间蒸发。
经过午后小憩发觉自己容光焕发的江月在院子里好一番折腾,总算才恢复了病弱模样,被两个丫鬟掺扶来了荣禧堂准备声泪控诉时,眼见一碗米醋里捞出的药材依然色如璞玉,醋汁色泽还是透若瑰红、香气纯正时,几乎没有翻着白眼昏厥。
虞栋甚至险些没忍住那句——这不可能!
老王妃十分好奇地看着两碗汤汁,大长公主微微冷笑。
虞沨与旖景没赶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