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候自然不会为了三爷的事“尽心竭力”。
天子更不会把精力放在黄三爷这么个无足轻重,行事又荒诞跋扈的臣子被人报复致残的小事上,也许连问都不会过问一句。
黄三爷注定是“乐极生悲”了,眼看升官在即,却因被人痛殴致残,落得个半世卧床收场,偏偏连公道都讨要不回。
这么“毒辣”却干脆利落的计策,很有虞阁部的作风。
旖景的怀疑自然不无道理。
虞沨却也默认,自己动手除了公服,换上一身锦衣:“弟妹虽是新婚未足一月,可三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当然也得回候府探望,世子妃赶紧些,别又让弟妹得了挑拨离间的机会,在外祖母跟前非议咱们无情无义。”
黄三爷的伤势比旖景想像得还重,今后别说威风八面,把人家“千刀万剐”连翻身都需要好几个人掺扶,三太太自然是肝肠寸断,搂着黄江月一场嚎啕大哭,咬着牙要让黄江月“替父申冤”将那黑心商贾满门抄斩,五马分尸——三太太自然是不晓得商贾的来头。
黄江月也没有这么耳聪目明,眼看着父亲就快扬眉吐气,阴晦沮丧的心情才有了一二分好转,怎知转眼乐极生悲,自也咬牙切齿要为父亲报仇血恨,通红着眼珠子就问四郎:“出了这么大的事,大伯岂能袖手旁观?”
四郎也是一脸悲痛,可听了妹妹的话自是为大伯不平:“大伯昨晚听说父亲被人殴打重伤,连夜报了顺天府,又递牌子请来太医,忙得团团转,也是一晚不曾合眼,今日又去衙门里告了假,盯着顺天府办案,这时人还没回来。”
黄江月只好先摁捺了怒痛加集,携了三太太就去太夫人跟前,压根不顾太夫人卧病在床——旖景尚且温言安慰着呢,她倒是好一番叫嚣,硬逼着太夫人答应,要让大伯建宁候请旨,着顺天府扣下商贾严刑拷打,不怕凶手咬牙不认!
旖景冷眼看着黄江月悲痛欲绝,咬牙切齿,而太夫人面色灰败,实在不忍,才劝了一句:“弟妹,大舅舅自该晓得怎么作为,眼下外祖母为三舅的事也伤着心,让老人家清清静静地休息一阵才是。”
江月却并非多为三爷悲痛,痛的是三爷这么一瘫,她彻底没了娘家撑腰,今后在王府的日子更是举步为艰,听了旖景的话哪里甘愿,待要讽刺几句,及时摁捺住了,只坐在一边垂泪。
哪知等到建宁候回来,说道顺天府尹果然扣下那商贾问话,还不及用刑,右丞就亲自来了,也是关心案情,才晓得商贾与右丞的关系,那商贾又矢口不认报复的事,只说自己买了个清倌,还没来得及消享,就被三爷强夺了去,商贾只听下人说“强人”自称是建宁候府的人,甚至不知是三爷。
“因无凭无据,又当着右丞的面,顺天府尹也不好逼供,把人放了回府。”
旖景还以为江月不会罢休,哪知江月一听对方是右丞的“姻亲”态度竟然大变,反而抹着眼泪说右丞本与父亲交厚,万不会包庇凶犯,那商贾应当无辜,不知是父亲得罪了什么人,才会遭至狠手。
江月自有计较——父亲瘫痪已然是不能更改的事实,而自从自己遭了圣上斥责,唯有秦妃亲自来过王府安慰,话里言间,很为自己不平。秦妃与旖辰两姐妹本就不合,这番主动示好,当然是有笼络的心思,虽说二伯明面是太子之人,被“安插”到了四皇子跟前,就她分析,二伯未必没有见风使舵的心思,将来储位归属还不好说,太子不提,三皇子也没有十分胜算,万一四皇子最终获胜……
与秦妃交好有益无害!
哪会为了这无头公案与秦右丞结仇。
太夫人听了江月的话也觉心如冷灰,又始终觉得这事实在蹊跷,但她已没有心力再追根究底,当着众人的面,只对建宁候意味深长地说道:“老三今后瘫痪在床,得靠你这个长兄照顾维护,你答应我,就算将来分家……你也不能置老三一家不顾。”
父母在不分家,太夫人这是担心将来她撒手西去,建宁候为置三爷不顾。
建宁候自是毫不犹豫的应诺,话更说得意味深长:“母亲放下,三弟的衣食饱暖,一世都是我这长兄的责任。”
太夫人终是一叹,闭目不语。
却说三爷,清醒之后知道自己就此瘫痪,险些又再昏死过去,有气无力下尚且声嘶力竭,要把“凶犯”碎尸万断。却听江月支开了四郎,把那商贾的身份一说,三爷目瞪口呆,过了足有两刻,才咬牙说道:“就算如此,也不能放过了他。”
“父亲说得轻巧,无凭无据,你能奈人家若何?他可不是普通商贾,身后有右丞为靠,能随随便便就定他的罪?这事论来父亲也太冲动了些,怎么不打听仔细对方的身份,事已至此,只能息事宁人,眼下若得罪了秦家,于咱们更加无益,更休论报仇血恨,父亲,咱们只能暂时隐忍。”江月语重心长,这时再无肝肠寸断之态。
黄三爷原是睚眦必报之人,哪里能忍受这般“深仇大恨”无奈已经成了个废人,女儿又不愿为他出头,儿子更是个没用的阿斗,只知守在床前尽孝,压根不理会黄三爷那些“若是男儿血性,当替父手刃仇人”的疯话。
四郎正是得了建宁候的劝警——顺天府尚无定案,凶犯是谁更不可知,万不能冲动妄行。
三爷成日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