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小谢氏尖叫出声,就要去揪旖景衣襟,却被闪身一避,自己险些从炕沿上栽倒。
再难忍受这冷酷恶毒的真实,小谢氏掩面痛哭。
旖景回到虞沨身侧,避开目光,看向下昼白晃晃的一片日光浅浅没入廊庑,美人靠上朱漆如新。
“你们早有预谋,我不会让你们得逞。”一歇痛哭后,小谢氏移开手掌,泪水已经冲散了她眼底的怒气,说出来的话也显得更无底气。
虞沨这时才开口说话:“二婶所言不差,我的确早有预谋,苗家余孽在谁手里我早已察明,毒害母妃的真凶我也心知肚明,二婶以为你们行事谨慎,没有半点把柄,殊不知您身边的亲信单氏早怀二意,并且当年亲耳听闻您把真相告之镇国公夫人。”
小谢氏一把扶紧案几,直直瞪向虞沨,目光却已经有些呆滞了。
虞沨淡漠地回视:“还有一事,二叔牵涉刺杀太子,已经认罪。”
“这不可能……”小谢氏指节泛白,但否定的话已经不能说服她自己。
“事涉储位,圣上已经决意处死二叔,此案关系大局,不会放过二婶与虞湘……所以才会翻察旧案,倘若二婶执迷不改拒不认罪,也不会有活路,虞湘已经供认是他毒害虞洲,难逃一死,二叔与二婶若不认罪,也会因为家逢巨变一病不起,相继辞世。”
小谢氏身子重重往后一仰,多亏手扶得紧稳,才没有翻倒。
“我今日与二婶说这些话,不是想知道当年真相,但倘若二婶愿意指证二叔,将当年罪行公布天下,我至少能为二叔留下一脉骨血,你们也不至落得个身后无人。”
“休想欺哄我!洲儿已经死了,若依你所言,湘儿也难逃一死,又哪来的一脉骨血?”
旖景复又起身而出,片刻返回时,身后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
此人正是当初与虞湘私通,珠胎暗结,后来被小谢氏交给单氏欲灌落胎药的瑞珠。
她一手撑在腰后,行走得分外吃力,当到小谢氏跟前,却艰难的想要跪地,被旖景扶了一把。
“二婶,瑞珠即将临盆,就是这三、五日了,她腹中胎儿将来如何,全在您一念之间。”旖景话音才落,瑞珠已经双目垂泪,哽咽恳求道:“夫人,奴婢一条贱命不足轻重,可奴婢腹中胎儿确是三郎骨肉,夫人,您救救这孩子吧,世子与世子妃亲口答应,会好好安置孩子,保他衣食无忧,夫人,奴婢求您,给这孩子一个平安长大的机会……”
小谢氏这才松开紧扶几案的指掌,倾身拉过瑞珠,先是死死地盯着她的脸,似乎终于确定了身份,这才伸出颤抖的手,放在瑞珠高挺的腹部,轻轻移动。
可巧,小谢氏清楚地感觉到胎动,那轻轻的一个悸动,让小谢氏受惊般的收回了手,紧紧摁在襟口,再一次放声痛哭起来。
没有其他的选择,当日小谢氏视若毒瘤的这个贱婢孽种,如今已经成了全家唯一可能幸存下来的希望。
“答应我,孩子将来无论男女,都取名为安,我现下再无所求,只希望,希望这孩子能平安长大,若是女儿,将来替她寻户安稳的归宿,若是男孩儿……也容他有份家业,不拘田宅抑或商铺,莫让他再学他的父亲那样,丧心病狂。”
像是恳求,又像是喃喃自语,小谢氏突地又仰面,冲瑞珠连连挥手:“快走,你快走,别让人发觉,快走!”当目送瑞珠离开,小谢氏这才侧身拭泪,恢复了几分端庄,片刻之后,冷冷看向虞沨夫妇:“我答应你们,不过你们听好,若你们言出无信,加害我的孙儿,我做鬼都放不过你们。”
就在三日之后,瑞珠顺利诞下男婴,母子平安。
当小谢氏听闻消息,再无犹豫,把当年真相一一交待。
虞栋身陷诏狱,对外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而当他得知时,已经是被定罪之时了。
虞湘杀兄,处死。
虞栋与小谢氏阴谋夺爵,加害楚王妃与世子,获死。
一家三口,最终被赐毒酒,并从宗族除名。
据说虞栋临死之前尚不甘心,连连喊冤,称是楚王父子嫁祸,并连砸数盏毒酒。
是被几名执刑内侍强灌了毒酒。
楚王妃是被人谋害之事实公之于众,虞栋之阴毒引来京都一片大哗,都称报应不爽,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虞湘会毒杀胞兄,还真是“青出于蓝”。
建宁候太夫人听闻江月被毒杀的噩耗,彻底病卧,没有熬过远庆九年的寒冬。
谢三太爷这回当然也没能获赦,被处斩首之刑。
锦阳京这个风波不断的四月过去,市坊间却渐渐滋生谣言,称太子遇刺一案实为三皇子主使,意在夺储。
千里之外的建昌府,似乎未受京中恶浪翻涌波及,百姓们津津乐道的是狗官胡世忠终于倒了血霉,竟被三皇子奉圣谕察处,当其罪行公之于众,人人喊杀。
三皇子手持圣谕,先让建昌同知暂代职位,管理一府政务,将胡世忠去冠除袍,押往驿站,正当包括薛东昌在内的众人都以为三皇子要将罪官押解京都复命之时……
某日三皇子却忽然让人将胡世忠五hua大绑押于密室,当着薛东昌的面儿,丢给了两眼冒火的盘儿一把匕首。
“盘儿,听好本殿下的话,这人交给你,想怎么杀怎么杀,不要心急,慢慢杀,避开心脏,刀子戳得浅点,今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