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虞赴藩之前,就安排下一着暗棋,陈相率先察知了太皇太后监政的真相,登即便在与秦相争权夺势的歧途上悬崖勒马,三思熟虑,最终拿定主意向天子确定真伪,这让天子也大吃一惊,此事他苦心隐瞒,甚至连左膀右臂都没告诉,就是担心一旦传扬更会引得人心思变,大不利于他乾坤独断,哪知竟被外祖父洞察。
一问之下,陈相居然是得了顾于问的劝导。
天子立即诏见顾于问:“顾卿如何得知慈安宫有监政之权?”
顾于问双膝叩地:“微臣并不能笃定,但圣上曾与微臣商议欲让秦、陈族人掌控礼部,微臣深以为然,后,却仍由卫尚书与魏侍郎据职,微臣心有疑惑,暗中关注了一番与楚王来往之人,总算让微臣得了机会,楚王亲信之中,曾有微臣在溟山书院的故友,虽多年没有来往,但经不住微臣主动交近,一回醉酒之后,无意间泄露楚王曾经说过,有太皇太后作保,礼部官员不会变动,微臣一思量,就怀疑太皇太后是得了先帝监政密诏,恕臣直言,先帝病卧多时,未留传位诏书实在蹊跷,应是忌备圣上会重用外戚,留之掣肘,而楚王与卫国公府显然都是看太皇太后意态行事,势必先帝早有知悉,那么就不难推断监政一事。”
这一番剖析非但没让天子不满,反而视顾于问为能臣,实在是天子那一段时间也是焦头烂额,暗暗意动,想把太皇太后监政一事小范围公开,以得集思广益,但仍有迟疑,顾于问凭着蛛丝马迹察知真相,实为解除了天子左右为难的困局。
但顾于问又再上谏,据他看来,陈相相较秦相更为忠正,秦相野心勃勃,这事是否让他知悉,还当三思。
天子本就多疑,其实对秦相也是颇有戒防,从不曾当真交心,而陈家到底是他母族老婆可以换人,老妈却不能换,妻族与母族亲疏对于顾重权势者从来有别。
于是瞒在鼓里的秦相把所有力气都用在“改革科举”的岐途上他提出科举虽为先帝之政,的确有益选拔良才,但仍有不尽完善之处,比如寒门学子唯有科举入仕一途,而世家子弟却还能享受恩荫,故而科举入仕应有限制,不如完全提供给寒门学子,而限制世家子弟参与。
表面看来是为寒门学子争取更多机会,实际上一旦施行,世家子弟便能名正言顺地享受恩荫,提供给寒门的入仕机会少之又少,长此以往,科举制便名存实亡。
秦相是想利用此谏,争取大批世家追奉,增强权势。
但是顾于问一针见血地道破了他的险恶居心,暗暗。
天子之所以不曾废除先帝好不容易颁行的科举制,正是因为科举选仕能培养一批新鲜血液,完全被帝王所用,哪会容许秦相私心扰乱?顾于问之见再次让天子深以为然。
而对于陈相而言,家族对世家的影响本就远远不及秦相,虽然及时悬崖勒马,视线针对向太皇太后身后的严家,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家势大,故而对顾于问之谏也是极尽附和。
这么一来,秦相之谏就被天子束之高阁。
秦相也不是耳目闭塞之辈,顾于问虽小心,陈相的言行可就没么多忌备,很快被秦相察明究竟,以他看来,陈相与顾于问原本就是一党倘若不是这个“顾咬金”,卓尚书早就成了左相,有他与秦相眉来目往,中书省意见统一,足以影响圣断。
秦相顿时对顾于问更加恨之入骨。
不过陈相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向严家严家虽在东明时就是望族,出过不少皇后,但并不掌兵,权势也非大盛,就说先帝时,严太后的兄长不过就是顶着个永昌候的爵位,族中子弟也多在地方历练,连六部都不曾进入,更别说位及中书。
但先帝驾崩后,永昌候的嫡长子也即太皇太后的嫡亲内侄,却被授职翰林学士,虽仅只是个五品,但今后科举入仕的进士多数会于翰林院历练,随着君帝对科举选仕的看重,这个机构势必成为最高士群,翰林院出身,无疑会在一段不短的时间成为天子信臣的代名词,那么做为翰林院最高长官,学士一职的殊重地位有目共睹,怎能让严家人盘据?
天子既要倚仗科举选拔的优秀人才取代旧贵功勋,但又不能让有监政之权的太皇太后笼络“新秀”。
有太皇太后在,卫国公府稳若磐石,但太皇太后一人不足为虑,当然要冲她的家族开刀。
陈相一看秦相打算落空,也就转移了矛头所向。
与严氏打了好几场硬仗,胜负难分。
秦相没闹明白陈相为何与严家较上了劲,只袖手旁观,天子那叫个气愤,对秦相的迟钝咬牙切齿。
但是秦相很快就得到了秦子若的传书,才如醍醐灌顶,立即就对天子示诚。
于是天子知道了秦子若大有进展,对这姑娘的看法又再提升了一个高度。
但秦相何其脑奸计滑,虽明白过来天子这时还没有独掌大权,他家距离权倾朝野又再远了一步,尽管及时调转了矛头,但仍没放松对陈相的针对。
毕竟天子已在龙椅,倘若在潜邸时,秦、陈还能表面交好,那么这时,两家已成你强我弱之势,距离你死我活也不远了。
秦相的作法时,暗中诡算,而将陈家推在前头,直接与严家开火。
太皇太后就突的遭到了暗算,她在地方历练的两个侄孙不约而同地中了圈套,一个被参仗势欺民,一个被察贪赃妄法,于是严大学士也被参了个治家不严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