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待发作了刁奴后,念瑜到底是有些担忧:“也不知伯母的话是否当真……”
“娘子勿受其扰。”只有夫妻两个一处说话,安三郎神色才缓和下来:“昨日好几个言官才来翰林院游说,想争取联名弹劾楚王不顾礼法宗室,逼迫楚王弃妃,同僚们大多不齿那些个政务公事不论,为图私欲但凭谣言造势的小人,乐意搭理他们同流合污者,无非是些私欲横流之辈,娘子与王妃原就交好,国公府既有喜事,道贺是为知己之谊,非但无,倘若王妃安然无事,娘子诸多亲近,一有烦难,却避之千里,趋利避害毫无道义,才为可耻。”
卓念瑜心里是欢喜的,嘴上却说:“就怕因我之故,连累了夫君。”
安三郎更加不以为意:“楚王当年虽得先帝信重,却毫无专权之行,别的不说,当年并朔疫情,多亏他处理得当,挽救数万无辜百姓,为此,不惜触怒权贵,就此一事,当得天下士子臣民敬服。今时有奸祸忠良,但凡忠直之士皆当公正立场,倘若因为咱们与卫国公、楚王维持私谊,朝廷便打压逼迫,这样的官我不当也罢,省得与那些营营禄禄、贪得无厌之辈交道。”
这个范围,显然把卓尚书也一并框定,实在安三郎对卓尚书奉承奸不满已久,听得同僚们嘲讽卓大人堂堂尚书却奴颜媚骨,早生愧怨,恨不能与卓尚书划清界限,又与妻子时有交心,知道卓尚书夫妇虽待念瑜表面慈爱,实际却甚为疏冷,并不曾全心为妻子打算,就说两人姻缘,若非当初楚王妃热心援助,也不能成就。
安三郎越发鄙夷卓尚书的虚伪,今日这一桩事,算是触发了安三郎的积怒,竟全不将卓尚书当作姻长看待。
事实上念瑜虽是孤女,父母也有家财产业,她的嫁妆本是父母所遗,卓夫人明面上当然也不会贪昧,却在陪房上留了心思,安插自己亲信替卓念瑜打理,实际还是想把控侄女,居心实不算贤良。
这事在小门不户不算鲜见,不过对于名门世家来说,卓夫人的手段实在让人鄙夷。
又说卓念瑜,因为这桩不太愉快的家务事,去卫国公府的时辰到底是晚了,这时,顾夫人也就是韦十一娘正点她的名儿:“瞧瞧,阿瑜还与我作了赌,说她势必比我早到,这回可是输了,你几个可得与我作证,让阿瑜赔桌东道。”
今日来与六娘添妆之人,都是旖景的闺阁好友,几个是早约好的,就是为了一齐热闹,彭澜、杨柳的夫家都是锦阳本地望族,她们作为年轻媳妇并不掌中馈,“游手好闲”,自是不会被琐事绊脚,顾家原先是寒门,顾于问父母也都过世,韦十一娘自然得掌家,与卓应瑜一般,都是家中主妇,是以两人才“攀比”上了谁更守时。
六娘人虽寡言,对几个五姐姐的知交却还亲近,专程嘱咐了丫鬟呈上茶水果点,并不嫌弃韦十一娘聒躁,已经算是盛情款待了,及到卓念瑜赶来,连忙道晚,却因在场人多,并不好问旖景返家的内幕,当然众人心中虽为六娘“所嫁非人”抱憾,及到喜事近了,也不会再有言语表示,气氛一时热闹容洽。
却又来了不速之客,正是秦夫人带着大女儿与八侄女也在这日添妆。
黄氏亲自陪着过来,殷勤的态度让韦十一娘与卓念瑜好一番眉来眼去。
刚好二郎苏荏赶上回京叙职候任,夫妻俩这时也回了卫国公府,秦五娘自是要陪着姐妹过来,她的局促显而易见,倒比一贯寡言的六娘更加沉默。
秦夫人是长辈,自是不好与晚辈们过多交流,略微寒喧后,就被黄氏请去了和瑞园,这边儿六娘对秦氏姐妹素无好感,干脆挽了彭澜、杨柳连带着八娘摆下两方棋案,捉对儿“厮杀”去了,竟将秦氏姐妹晾给了旖景招待。
实因董音又有了身孕,不便操劳待客,旖景这回返家小住,倒真助了三婶许氏一臂之力。
三个小娘子的婚事先后扎堆,其中七娘还是许氏的亲生女儿,实有一番忙碌。
秦八娘已经及笄,婚事却还悬空,依着秦相的意思,是想将她嫁入宗室,首选就是虞标的嫡次子,政治意图显然,可寿太妃早就摞了话只要她有一口气在,曾孙子便是娶个寒门,也不要秦家养出的女儿!
奈何天子也打算赐婚,为这事,正与太皇太后较劲。
秦八娘与秦子若关系还算马虎,姐妹两没什么嫌隙,又因“一致对外”,这日,便先就摁捺不住了。
瞧着韦十一娘等与旖景说得热闹,她竟也过来凑趣,张口就是一句:“不是今日听国公夫人说起,我竟不知王妃返家的事。”
秦五娘便有些着急,看了姐妹好几眼,奈何秦大娘、八娘两个连个眼角都不给她。
旖景回以莞尔:“是我疏忽了,竟没知会你一声儿。”
韦十一娘险些没呛了茶,眼见秦八娘恼得两靥涨红,好险才忍住咳,好心提醒:“阿景,八娘可不是这意思,她家七姐不是在你家为婢么,原本这事,应是瞒不住相府诸人的。”
秦大娘暗诽八妹妹不会说话尽知道添乱,又深怨十一娘刁钻,正色说道:“顾夫人此言差矣,相府早没行七的女儿,楚王府之婢,与八妹妹并无关联。”
韦十一娘便笑:“那么贵府八娘的意思,岂非是真觉得王妃返家需要交待她知情?”
秦八娘有苦说不出,她原是要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