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大京第一场冬雪纷扬而至后,西梁后宫却是一片张灯结彩、‘花’团锦簇,好些月来,沉寂却并不消停的妃嫔们,从婉转心机的模式迅速转变成为争奇斗‘艳’,翘首以待唯一的主人,英明神武的君王凯旋而归。.. 。也终于,盼到了鸾驾回朝的大喜之日。
在一片喜庆沸腾里,唯有三处殿堂冷冷清清。
芙蓉殿,因曾经集宠一身的慧嫔殁逝,就此哀凄,那些宫人有忠心不二的积蓄能量准备哭诉喊冤,力求将罪魁祸首宛妃置于死地,也有墙头草,难免为前途担忧,筹谋着重新择主求庇。
秋棠殿,出身显赫并育有王嗣的宛妃居然被孔奚临下令软禁,哀凄中更蕴怨愤无限,宛妃和她的心腹委屈不已又斗志昂扬,力争狡言善辩哭诉陈情,证明/慧嫔是咎由自取,在得顺利过关的同时争取把孔奚临倒打一耙。
采薇殿,宛贵妃白衣胜雪、长发披肩,发不佩钗环,面不施脂粉,这是正要上演跪席待罪的戏码。
宫人入内,脸上却忍不住喜气洋洋:“娘娘,陛下已经回宫,正在召见群臣,奴婢从秦公公那儿得知,陛下大安,无任何伤病,实乃天佑西梁,也不枉娘娘日夜求祈。”
宛贵妃轻睨一眼心腹,神情严肃:“把你脸上的愉悦给本宫收敛起来,慧嫔小产,伤及陛下子嗣,都是本宫疏忽大意的过错,你还笑得出?”
呵退宫人后,宛贵妃自己却掩不住得意,‘唇’角轻轻一卷。
这回陛下亲征,还真是天赐良机,否则她纵有百计千策,也不敢轻易实施。
她是宛氏庶支嫡‘女’,论身份,要比堂妹低了一头,奈何她更有运数,率先育下大王子,母凭子贵,原本以为会成六宫之主,哪知最终止步于贵妃之位,她如何心甘?更别说堂妹竟然也得一子,直接威胁儿子将来夺储,她实在不能心安。
慧嫔虽出身不显,却有倾城之‘色’,集宠一身,她若再生下王子,只能让争夺越加‘激’烈‘混’‘乱’。
好在堂妹愚钝自大,两三句挑拨,就‘激’得她出手教训慧嫔,存心使其小产。
更好的是这回出面惩治堂妹的“恶人”是孔奚临,宛贵妃更是不用担待半点责任,如果没有孔奚临在前,她难免会处两难之境,处治了宛妃会被族人责骂,置之不理又发愁在陛下面前难以‘交’待,这回可好,简直就是不废吹灰之力,便一石数鸟。
姓孔的既然敢软禁宛妃,势必出自陛下重惩之意,宛妃这回,就算留得一条‘性’命,也只能幽居终身,没了她这个母妃,二王子何足为惧?族人也会掂量,宛氏已经赔了一个‘女’儿,唯有将厚望寄予她的身上。
只要她再行贤良之举,悔失职之过,小心谨慎不要触动陛下痛失宠妃与子嗣的怒火,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这时,趁冰雪未融、冷风刺骨,在殿前跪席待罪,受上一些皮‘肉’之苦而已。
宛贵妃毫不怀疑君王处理完政务后,会来她的采薇殿,她可是妃嫔之首,大王子的生母,在慧嫔之前也曾集宠一身,这时的她年华未老风韵仍盛,又历来谨慎温婉毫无过失,她坚信自己在君上心中占据着不可替代的地位,而宛妃已注定失势,君上即使为了安抚宛氏,也要厚待于她。
哪知这一跪,及到天光晦沉夜深人静!
宛贵妃终于支撑不住,只觉浑身血液有如冻固,意识都模糊起来,才下令陪跪的心腹暗暗打探君上去向。
得到的却是一个晴天霹雳!
“娘娘,秦公公告之……陛下从潼城带回一‘女’,据闻是北原降俘,竟然,竟然……安置在了阑珊殿……陛下也在阑珊殿留宿……”
宛贵妃目瞪口呆,阑珊殿,便是王嗣都被严禁不得踏入一步,居然被一贱婢……
宫人再添一道霹雳:“秦公公还说,那降俘‘女’婢,与倩盼娘子十分肖似。”
这坚决是比慧嫔更有威胁的存在!宛贵妃只觉‘胸’口鲜血翻涌,两眼漆黑,在昏厥之前,却还不忘叮嘱:“万万不能惊动陛下。”
阑珊殿中,灯火摇红,金帐之内一片欢好郁息,那柔弱无骨的‘女’子瘫软在男子**的‘胸’膛上,气息里尚余娇/喘,双目更如盈盈秋‘波’。
“这处殿堂,你可喜欢?”削尖的下颔抵在柔软的发顶,慵懒的君王语音缱绻,仿那情/‘欲’还未淡去,只眼睛里,一片明显的森凉。
“婢妾卑微之身,能‘蒙’君宠已为万幸,实不敢再当如此荣华之所。”
虞灏西轻轻一笑,有若深渊的眼底就像长出荆棘一般:“以后莫再以婢自称,孤明日就封你为……妃位可好?赐号,‘玉’妃。”
于是次日,整个西梁后宫好比发生了一场地动,人人皆闻一介降俘居然被封妃位,并赐住众人不敢企及的阑珊殿,自是愤愤不平,惜现下,西梁诸多显贵完全被虞灏西镇服,对后宫之事不敢饶舌多嘴,便连宛氏,既不敢为宛妃求情,更不敢质疑君上“重‘色’”,没有家族援助,‘女’人们也就只能愤愤不平而已。
又过数日,众嫔妃终于陆续听说了‘玉’妃肖似倩盼一事,就连愤愤不平都失去了兴趣——当年那倩盼,可是险些当王后的人,可惜命薄,君上为她,以致后位虚悬,可见其隆宠无人堪比,这‘玉’妃命好,谁让肖似倩盼呢?
只有少数知道真相的人颇觉讷罕,比如金元公主,又比如孔小五。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