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雪与疾风共舞,枕边德珍在梦中挣扎。
那是一个混沌不清的迷梦,只有她摸索在茫茫白雾中,想要寻找出离开这里的路,可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不知这样走了多久,忽然,前方出现了一只手,将她狠狠推到在地,用尖细的嗓子骂道:“还不快滚开!别挡了佟贵妃和四阿哥的路!”随着话音消去,迷雾渐渐散开,佟贵妃赫然出现,她正抱着一个明黄色的襁褓,低头逗弄着襁褓中的孩子,一声一声的轻轻唤着:“禛儿,额娘的禛儿……”
禛儿?那不是她的孩子么!?她才是他的额娘啊!
她霍地从地上爬起,急切的扑向佟贵妃,口中大声的喊叫着:“你胡说!我才是禛儿的额娘!你把禛儿还给我!”眼看就要触及襁褓一角,她狂喜的大叫:“禛儿,我的孩子!”却仅仅喜悦了一瞬,左右两边蓦地出现两个太监,再一次狠狠的将她推到地上。
她忙不迭要再爬了起来,却刚微微一动,就听见一声嘲讽的冷笑,不觉愕然抬头,发出冷笑的正是佟贵妃。
佟贵妃缓缓行至她面前,抱着孩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蔑而笑:“你的孩子?凭你一个做奴才的,还想当皇子的额娘?”低低一笑,神情骤然一冷:“本宫告诉你,你不配!”复又转头看向孩子,尖尖的指甲抚上婴孩柔嫩的肌肤,继而温柔一笑,指甲同时一划,殷虹的鲜血伴着婴孩洪亮的哭声渗出,这时佟贵妃终于满意的笑了:“禛儿,你可要记住,只有本宫才是你的额娘。”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她在地上哭喊,想要从地上爬起,双腿却像千斤重般。刚一爬起又重重摔倒。
许是看见了她狼狈的模样,佟贵妃花枝乱颤的笑了。边笑边带着孩子扬长而去。
“不——”德珍尖叫一声,挣开这无边无尽的梦魇,猛地挣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多子多福的银红床幔,床边是文白杨、小许子、秋林他们,而她显然是在月子房中,先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小许子看着憔悴的德珍,不争气的掉了眼泪:“小主。您总算醒了,这三日可是吓坏奴才了。”
德珍想说话,可喉咙像灼伤了一样的痛,半晌只能发出嘶哑的呻吟。
文白杨见状。立马说道:“德贵人您接连两日高烧不退,有些伤到了嗓子,先别急着说话,等用温水润润才会好点。”
秋林闻言,连忙和小许子一起扶着德珍坐起。让德珍就着被褥靠在床头,又去倒了一杯温水小心伏侍德珍饮下,才忽又想起一事道:“小主,您这几日都没怎么用吃食,奴婢先去小厨房盛些清粥过来。”请示了一下。便快步出了屋。
德珍用了温水,艰难的开口道:“禛儿……”
话刚起了头,文白杨已插口道:“德贵人,四阿哥在承乾宫一切皆好,反是您的身子极是虚弱,需要好好调养。”
“承乾宫?”德珍一怔,望着文白杨的眼瞬间空洞了。
文白杨心下一叹,却默然垂下双眸。
德珍想到梦中所见,空洞的双眼里沁出泪水,她情绪顿时激动了起来:“什么叫一切皆好,出生才几天的孩子,离了生母这能叫好?”不顾文白杨的好意,她愤怒的驳斥对方,亦不顾身体的乏力,执意掀被起身。
小许子“咚”地跪下,挡在德珍面前,仰头泪流满面道:“小主,现在全宫上下都知道了四阿哥由佟贵妃抚养,您就是去了承乾宫也没用!”
德珍浑身一僵,踩在脚踏上的双腿一软,倒坐回了床沿,双唇呢喃自语的念着:“去了也没用……”
小许子见德珍这样,吓得不知所措,刚开口叫了一声“小主”,德珍涣散的双眼乍然一亮,那抹亮光,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般,透着惊喜。
德珍急切的打断说:“对了,是太后下懿旨让佟贵妃抚养禛儿的,可皇上没有!皇上是九五之尊,不说有君无戏言么?你们可知道,皇上曾答应我让我抚养禛儿的,他答应过我的!”情绪又一次激动了,“我要去求皇上,他是答应过我的!”一面说一面强撑着站起,一把挥开小许子的搀扶,跌撞着执意要出了月子房。
行走着,脚步一个不小心撞到一物,随即只听“哐啷”一声响,却是床旁不远处正熬着药的炉子倒地。秋林端了膳食过来,还没走进屋,就听见屋中这声响,忙跑进屋内,见眼前的这幕情形,一下放了膳食,就跑去搀扶德珍:“小主,您怎么又下榻了?”
“我要去乾清宫求见皇上!”德珍倚着秋林喘息道。
秋林一惊:“求见皇上!?”
沉默多时的文白杨,忽然出声道:“既然德贵人执意求见皇上,你们就扶她去吧。”
“文太医!?”小许子、秋林惊愕抬头。
文白杨看了一眼虚弱的德珍,心下一横,决然点头:“不错,让她去,这对她有益。”
二人见文白杨态度如此坚定,又一想德珍对文白杨的信任,心中确定文白杨不会害德珍,于是拿了外出的一应物什,伏侍德珍向乾清宫而去。
已是巳末时分,宫巷里没有来往的宫人,风倒也是息了,唯有雪下得越来越大了,一片片一团团,仿如扯絮一般绵绵不歇。只见眼下的青石地面,近处的红墙廊檐,远方的城廓殿宇皆被皑皑白雪覆盖,触目之下全然白茫茫的一片,让人几乎看不清路什了。
即使有秋林扶着,德珍也走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