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安西公干的这支小军队,足有五百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若是春荼蘼跟着这样的队伍走,还有不长眼的匪徒来打劫,那真是,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好在匪徒们也是智商的,于是春荼蘼这一路平平安安的,只是路途遥远。所以,尽管一行人赶得急,七月二十五出发,九月初十才到达,足足用了一个半月,令春荼蘼有一种去西天取经的感觉。
路上种种辛苦,春荼蘼深刻认识到,如果没个好体力,死在半路上都可能。而九月初,已经是秋日天气,早晚温差很大,她百般留意保养,还是在进入龟兹城时得了伤风。
从前,她不曾经注意过安西之地。毕竟,这里不是历史上的大唐,而是异时空的大唐,皇族改了姓,历史进程也完全与她所知的不同。但自从知道要走这一趟,她就认真研究了一下。
她的三舅舅白世遗受封定远将军,镇守安西,抚宁西域,统辖龟兹、焉耆、于阗、碎叶四镇,驻守龟兹城。将军二字听起来很威风,但那是虚职,属于武散官,只是表明身份地位,没有实际权力。而且说起来也不是一个很高的品阶,属于正五品上。
但除此之外,白世遗还有个实职,倒比虚职还要高不少,是从三品的副都护。
安西四镇孤悬域外,周围环伺着各种族的人,他们对这块宝地虎视眈眈。但大唐强盛,在此地设了都护府。照吏制,都护府的大都护应由亲王领。可惜韩氏皇族只有一位贤王是亲王级的,还长年守在长安,明着是闲散。暗里帮着韩谋掌管统领着暗中的势力,算是秘密特务组织吧。于是,安西都护府没有设大都护,只有副都护,也就是白世遗。又因为安西四镇是军政合一的治度,也就是说白世遗又管军队,又管地方上的事务,算是土皇帝一样。
他的女儿,虽然是庶女。不远万里来看望父亲,所受的待遇,可以比照活公主了。
春荼蘼就是这样,一边擤着鼻涕,头昏脑胀。一边受着夹道欢迎,进入了龟兹城。
在家的时候,黄氏一直嚷嚷着西域有多贫困可怕,到达后才知道,安西四镇绝对是富饶的地方,怪不得周围的政权没有不惦记这块儿的。
龟兹盛产铁器,锻造技术高超。生产着在当代技术条件下最优良的冷兵器。
焉耆呢,当地人总说焉耆马,可见是以什么闻名,到处是饲养着良种马的马场。
于阗镇包括了和田在内。和田出产什么高品质的矿产,连小孩子都知道。
碎叶城虽然没有闻名天下的特产,但却是丝绸之路的一站,又依傍着素叶水。沙漠中绿州般的城池,非常繁华和丰饶。
总之。安西四镇于大唐疆域来说,地理位置确实是很偏远,甚至信息来往都很困难,有时还会阻断,但其战略和经济地位都很重要,只有韩谋最信任的人才能镇守此地。因为总有人想染指此地,所以军事上比较紧张,也很有些危险。但从生活和经济角度考虑,真是个好地方。
“小姐,快看哪。那些男人女人当街唱歌跳舞呢,还面向咱们这边。”过儿拉开一点车帘缝隙,望着外面,兴奋地说。
“安西四镇的人,都能歌善舞,特别是龟兹人。虽然我不懂他们唱的什么,但一定是欢迎的意思。”春荼蘼吸了吸鼻子道。
她动了动,有心想把车帘掀大点,小凤却坚决阻止,“小姐病着,仔细吹到风。”
“这种时候不用这么小心吧?”春荼蘼哀叹,“我觉得车里很闷,都出汗了呢。”西域气候特异,一早一晚都得穿裘皮了,可中午却热得很。
这只五百人的队伍时间算计得很准,在前一个歇脚地休息,一早出发,进城时正是中午。
“随军的大夫说了,小姐身子到底娇贵,一路奔波,结果上火了。然后又受凉,再被风吹到,所以才发热。好不容易好了一点,现在正是要发汗。”小凤很坚定的拒绝。
春荼蘼严重怀疑她临出门前,白敬远找小凤谈过话,所以一路上,小凤像是看护鸡蛋的老母鸡一样看护着她,算得上严防死守了。
想想真是倒霉,身边总共才两个贴身贴心的人,过儿吧,就对春青阳死忠到底,现在加个小凤专门听白敬远的,她多冤枉啊。
只是后来,因为她到底生病了,小凤自责得不得了。为了免得自己的得力丫头不再自我怪罪下去,她只好无奈叹息,点头道,“行行,您说了算,谁让您是女侠呢。”
过儿噗嗤一声就乐了,帮着求小凤,“外头热得很呢,热气冲进来,倒能让小姐发汗。再说了,你就不好奇吗?我从小到大,从来没看过这样的人,这样的歌舞呢。”
“咱们说不定要在这边过了年,明年开春才回去。这里的人又不会跑,歌舞也不会变,什么时候再看再听不行。”小凤板着脸,“你也不许往外看,勾得小姐心不静。”
过儿没办法,若着脸,照着小凤的意思,把车帘重新放好。但就在车内与外界隔绝的一瞬间,春荼蘼低声叫,“哇,西域美人诶。光着肚皮跳舞诶。”
“在哪儿?在哪儿?”过儿条件反射似的又把车帘掀起,因为激动,直露出了半个窗户。
就连小凤也被唬住了,下意识的欠起身子,往窗外望去。
外面,人山人海,除了街边又唱又跳的民众外,还站满了士兵。他们身上穿着櫜鞬服,也是在重要场合才穿的礼服,也称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