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毫不起眼马车从窦崖与姜暖的身边嗒嗒地行了过去,并没有引起姜暖的注意。倒是窦崖心里一动瞅着那渐渐远去的车厢看了半晌,总觉得隔着那道遮得严实的帘子后面有人在冷冷地盯着他看一般。
对于这些姜暖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她甚至不知道身边曾经有辆马车驶过。
这间铺子虽然是第二间‘甜点心’,但它对姜暖的意义却是非比寻常的。第一间铺子开在了品香楼,那是她在仓促间能想到的最好的地方。但终归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依仗了品香楼的人气自然也要受品香楼的诸多限制。比如早晨开铺子的时辰吧,品香楼是酒楼,只做中午和晚上两个饭口的生意,所以它开门做生意的时辰比较晚,而‘甜点心’要从品香楼的正门进去,为了少惹些闲话是非,姜暖也只好随了他们的做生意的时间,平白的耽误了自己挣钱的机会。
而这间不同。房契已经从原来的旧主人的姓名换成了姜暖的名字,她有绝对的支配权。里外的装饰都是在她从头到尾的亲自监工下完成的。门口的招牌匾额‘甜点心’三个金字可是她别出心裁的用了阿温的‘墨宝’,稚嫩规矩的字体正像了她们的点心铺子:虽然做生意的时间还不长却是生机勃勃的充满了希望……
为了让客人们有更多的选择,她在这么忙的情况下拼着熬夜不睡觉,一口气又增加了三种新口味:梅子蛋糕,蜂蜜蛋糕,豆沙蛋糕卷。
甜点心的品种一下子从原来的两个变成了五个!这让青山娘她们在眼花缭乱的同时也更加的佩服起姜暖来:东家是真能折腾啊,只一个蛋糕就倒腾出这么多花样来了……而她只是‘嘿嘿’地笑了几声,心道:这只是开始,‘甜点心’的品种怎么可能只是五个?
姜暖就这样不知疲倦的忙碌着,她现在就想赶紧多挣些银子出来,快点攒够赎回姜府老宅子的数目,好从岑相思的手中把房契换回来攥在自己手中。那样她才能真正的吐出一口气让心安静下来。
不得已低了头抵押了姜府老宅这是她目前心中存的一个结。那是父母留给阿温的唯一的念想啊,决不能让它在自己的手上失去,暂时的离开也只是不得已为之的方法。她一定要把这张房契再赎回来,留着等到阿温长大交到他手里的那一天。
“阿姊,今天我们练字么?”望着用过晚膳就坐在桌子边上困得‘点头哈腰’的阿姊,阿温真想找根棍子把她的脑袋给支上,省的她一头栽到地上去。
“啊?”姜暖从昏昏欲睡中一下子醒来,她对着阿温说道:“幸亏阿温提醒,阿姊都忘记了咱新铺子开张还要写请柬呢,过两天阿姊要请客人来家里吃饭。”说着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拿了三张包了缎面里面却还没写字的请柬过来。
“阿姊请客怎么不去品香楼啊,咱家这屋子可是坐不下几个人。”阿温边说边摆好了笔墨,然后爬上椅子跪在上面手肘支在桌子上趴着看姜暖写字。
“没几个人。阿姊请的客人里就有窦公子,咱再去品楼就不合适了。再说我也答应过人家,有机会亲手做一顿饭请人家来品尝。这次正好把这欠的人情还了。”
姜暖拿起毛笔,沾了一点墨汁,先在没用的纸上把窦崖,岑相思以及毕月乌的名字写了一遍,拿起来一看,她叹气道:“练了这么久,阿姊的字总算是有些进步,可看着还没阿温写的顺眼,不如你替阿姊写吧?”
“好!”阿温是最愿意帮姐姐做事的。每日看阿姊那么辛苦忙碌他就想着能替她做一些就好了,如今阿姊既然说了话,哪怕只是写几个字。阿温也觉得自己变得有用起来,所以自然不会推辞。
姜暖的第二间‘甜点心’铺子开张了。没有特殊的仪式,只在门口放了一挂鞭炮,就开了门做起生意来。这间店与品香楼的那家一个在皇城的西边,一个在皇城的北边,离着挺远。所以并不会彼此抢了生意。第一日开张,大家瞅着新鲜,看得多买的少。生意并没有品香楼的那间好。不过,这都在姜暖的预料之内。有了第一间铺子的经验,她现在对自己的点心很有信心。蛋糕的销量一准儿错不了。
姜暖的新铺子开张岑相思是知道的。他‘潜伏’在自己的王府里等了半个多月,直到等来了那个女人点心铺子已经开张的消息也没等来那张他想看见的请柬,这让他气得天天沉着一张脸,看谁都不顺眼没事儿就找茬儿。吓得王府里的上上下下都胆战心惊的不好过。
今天一早他才一起的窗前向外望了片刻,忽然就觉得香杳小筑的那些奇花异草看着碍眼,拿了一把剪刀就开始修剪起来,没多大会儿功夫,一院子的花花草草就都毁在了他的手下,各个都成了秃尾巴鹌鹑!直到李公公擦着汗跑进来禀报姜小姐来访的时候,他才停下了手,丢了剪刀气哼哼地去了宝文堂。
看这一地的碎花落叶,李公公的汗不断在额上冒出,他有些发愁,又得想法设法从宫里往外倒腾东西了,虽然弄几盆像样的花草不是什么难事,可要是补种上这么一院子的花草,那就是使人头疼的事了。李公公现在就觉得头很疼……
岑相思走进宝文堂的时候姜暖正端坐着似模似样的喝茶。现在正是暑季,姜暖先是在铺子里忙活了一阵再走着来了王府,正有些口渴,所以端起那盏茶杯来一口就把里面的水喝得干净露出杯子底上的茶叶来,“续杯……不是,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