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瑾带着白鹭离开了会客厅,紫鸢被她留下来替自己送客。
“诸位掌柜们,请!”出了房间之后,紫鸢在前面走着,她一身紫色裙衫,虽然衣饰并非主人家所穿的那种上好绸缎,而且丫鬟的衫子裁剪得也比较简略,样式宽松,并不如何能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身段,但是她本就五官生得可爱,肤色也白,配上这一身紫色,却也显得十分俏丽。
昨日刚换上这一身衣衫的时候,苏瑾也笑着赞了两句:“紫鸢紫鸢,名字里既然有个紫字儿,就得穿这紫色的衣服才显得般配嘛!”
紫鸢此时的心情非常好,虽然她不知道少爷装病是为了什么,但是却也多少能猜出少爷和少奶奶如此这般合起伙来骗了所有人必定是有原因的。
她是个本分的丫鬟,自打六七岁被因为家里穷养不起孩子而被娘领到街上头上插根草卖给了柳家之后,她便一直忠心耿耿地伺候着少爷,后来被少爷指派来服侍少奶奶,她也全心全意地做着。
跟远在乡下的家里虽然还有联系,前些年大哥娶媳妇儿的时候也告了假回去了一趟,不过紫鸢总觉得在那个家里不太自在,虽然爹娘健在,家里的也都是兄妹亲人,不过离家十多年,无论是主观因素还是客观距离的原因反正对那个家紫鸢并不如何亲近。
反而在她心里柳家更像是她的家,少爷少奶奶以及跟她一同伺候主子生活了一起生活了好些年的白鹭姐姐这些人更像家人,不,他们就是自己的家人。
紫鸢虽然并不是聪明绝顶的伶俐儿,但是却贵在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非常准确。她想的很简单,她就是柳家的丫鬟,也是丫鬟的命,既没想着爬上少爷的床抬身做妾,也没打算跟少爷少奶奶耍心眼玩心计,她就想着一心一意伺候好主子,希望柳家一切都好。
不管少爷少奶奶在谋划什么,反正少奶奶刚才讲话讲的好,那等气势肯定也镇住了这些掌柜们。
紫鸢想着扭头看了一些跟在身后往外走的掌柜们,悄悄吐了吐舌头,这些掌柜可都是很厉害的人物,不过……哼,我们家少奶奶也是很厉害的嗷。
紫鸢将这些掌柜们送出柳府大门之后,便回去了。
廖掌柜跟这些同事们道了声别抬脚刚要回家,这时一个人从后面尾随了过来:“大掌柜,您老借一步说话,晚辈有事正要请您老人家解惑!”
廖掌柜回头一看原来是柳家布行城东分店的掌柜季慕容。
这季慕容是柳家布行所有掌柜里最年轻的一位,年龄不过二十五六岁,他出身贫贱,爹妈在蝗灾中饿死,他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
后来流落到江南府,刘家大太太偶然在街上遇到他,见他年纪小小饿得皮包骨一样瘦弱,非常可怜,不由心生怜悯,便央求老爷柳伯谦将他弄进了柳家布行做学徒,从此衣食无忧还可以学着做生意。
至于这位大太太并不是现在的王氏,乃是柳伯谦的发妻,也就是柳云澜的亲生母亲,几年前已经病逝了。
说来季慕容这小子也算争气,从小就聪明好学,一路从学徒做到了现在的掌柜,私下里廖掌柜对这位后辈也极为看重,曾不止当着一个人的面说慕容将来是自己这大掌柜的接班人。
而近两年柳云澜听了廖掌柜的建议,再加上他本身也觉得季慕容是个可造之材,将来确实是大掌柜的不二人选,所以对其颇为倚重,很多事情都交给他办理,以至于在柳家布行这数十位掌柜里,除了廖掌柜这个大掌柜为当人不二的老大之外,季慕容隐隐的已经跃居第二位。
此时廖掌柜冲季慕容温和地笑道:“是季掌柜啊,有什么事情要我这老头子给你解惑?”
季慕容露出一个谦和的笑容:“哎呀大掌柜,您老千万别这么叫我,我已经做学徒的时候还跟过您,说起来您算是我的老师啊,都跟您说过很多次了,叫我小季或者慕容都行!晚辈之所以能做上掌柜还不是亏得您老和东家们的照顾,否则凭我自己的微末本事,是万万做不到这个位置的,说实话慕容一直对大掌柜您和东家很是感激!”
廖掌柜对季慕容这番话很是满意:“好!不忘本不忘恩,这才叫人!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好了,说吧,找老夫有什么事?”
季慕容拱了拱手凑过去低声问道:“您老说,咱们那位少奶奶后来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只要让它不掉色不就行了?布的掉色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这一点不说您老就是晚辈也知道!反正晚辈参详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所以想请教您,您老的看法是……”
廖掌柜捋了捋长长的白须,皱眉叹道:“这一点老夫也不是很清楚,染布可是一项非常复杂的事情,染料的配方里稍微有一样料的质量或者分量不对都会出大问题,按说如果是改进配方似乎不太可能!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布不掉色呢?”
“您老……就没听少奶奶透露过一些风声?”季慕容问完后眼镜一眨不眨地盯着廖掌柜,看起来很是紧张。
廖掌柜摇了摇头:“没有!”
季慕容与廖掌柜分别之后,他在街上转了转,随后溜进了旁边的一家青楼桂枝楼。
几天之后,柳家争取皇商的黄布掉色这件事江南府的几大布商都得到了消息,而私下里柳家却在全力为皇商的事情做准备,用钱打点制造局的大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