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的时候,一只信鸽悄无声息的落在了秋十三的窗口上,挪动着红色的小爪子在窗台上来回的走动,用尖尖的喙啄着窗户。
秋奴打开窗户,把这温驯的信鸽给捧进屋里,从那红色的脚爪上解下来小小的纸卷,随手抓了把小米喂给鸽子,自己拿着纸卷进了屋。
秋十三睡觉极为警醒,秋奴刚进屋他就有所察觉,警惕的睁开了眼睛,看倒是秋奴,微微松了口气,坐起身来:“什么事?”
“爷,有只信鸽飞进来。”秋奴手里拿着纸卷,递给秋十三:“似乎是秋家的信鸽。”
秋十三伸出去的手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接过纸卷打开看了两眼,有点诧异的挑起眉,露出淡淡的嘲讽:“这么快就忍不住了,还以为秋家当成祖宗供奉着的是什么厉害人物呢,这么沉不住气。”随手把纸卷揉碎了,丢进不远处的水盆里,那纸上的墨汁马上就在水里面晕染开来,字迹模糊的完全看不出来了,小小的纸团吸足了水分,也渐渐的糊了。
“没什么事儿,我写封回信你送出去,然后就回去睡觉吧。”秋十三掀开被子下了地,随手从笔架上拿起一支笔,蘸了墨汁写了几个字,吹干了交给秋奴:“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信鸽送信本来就不安全,途中早就不知道被几个人看过了,所幸秋二不是个傻子,说的话模棱两可叫人看不分明,没事儿,送出去就是了,我们既然做了,就不怕被人看见。”
秋奴躬了下身子,接过字条小心翼翼的卷好了绑在信鸽腿上,摸摸这温驯的鸟儿,走到窗户边上一松手,那信鸽就展翅飞走了。
秋十三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屋里点着的蜡烛渐渐地昏暗下来,他睁着眼睛想着这些年自己的经历,越发了无睡意。
下半夜的时候下起了雪。秋奴可能没关好窗户,可以感觉到冷飕飕的风灌进来,秋十三躺在床上也没起身去关,秋二虽然在信上说是过几日要寻个机会取走暂时存放在他这里的鹤翔草,但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秋十三手里根本就没有鹤翔草,这一切不过是给别人看的幌子。
秋二并不明白自己其实从头到尾是被秋十三算计在其中的。鹤翔草秋十三手里就算没有,想要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所以他说这种话,其实就是希望秋十三发挥神医的本事,伪造出一些可以乱真的鹤翔草出来。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难不倒秋十三,他也明白秋二打的是什么主意,鹤翔草当着秋家老祖宗的面儿还是真的,转眼就成了假的。那自私自利的老头子绝对会以为被人给掉了包,根本就不会认为一开始就是自己看走了眼。
但是秋十三从来不会做冒险的事情,这样算计秋家的事情更是需要十拿九稳才行。秋家那老家伙人老成精,未必就不能看出假的鹤翔草之中的玄虚来,若是被看破了,不仅计划无法实施,自己也会背上不小的麻烦。
虽然现在有了蛟可以保护他,不需要惧怕那些人,但是毕竟血脉相连,最好就是兵不血刃的摧毁秋家的根基,却不需要他的双手染上亲人的血,说不得。该去向重华讨要几株货真价实的鹤翔草了。
雪越下越大,寂静的夜里似乎可以听见雪花落在屋檐上的动静,秋十三躺不住,索性披衣起来去关好了不停往屋里灌风的窗户,秋奴似乎听到了动静,声音里带着一点迷糊的出声:“爷?”
“没事儿。窗户没关好,你继续睡吧。”秋十三回了一句,拿起桌上的小剪刀剪了烛花,屋子里又明亮了起来,他随手拿过一旁看了一半的书,就这烛光翻看起来。
秋奴走进来,手上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鸡汤:“早些时候沈姑娘嘱咐在外间生了小炉子,一直温着鸡汤,外面冷,爷喝一点儿暖和暖和身子,夜里看书伤眼睛,别看太久了。”
他还是起身来伺候了,秋十三无声的感叹一声,随手放下书,端起热腾腾的鸡汤喝了一小口,侧脸看了一眼秋奴,这汉子脸上明显还带着困顿,顿时笑了:“我是自己睡不着,你跑来凑什么热闹,去睡吧,这儿不需要你伺候。”
秋奴嘴里答应着,却没什么动作,依旧铁塔一般的站在那儿。
秋十三无奈,只得投降:“我喝完鸡汤就去睡,你去睡吧。”看着秋奴还有些犹豫,顿时板起脸来,面色沉下来:“这是命令!”
“……是!”秋奴愣了片刻,只得低头答应,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惹得秋十三无奈的摇头,这家伙什么就好,就是认死理,不拉下脸来就没法彻底说服他。
被秋奴一打搅,秋十三也不好继续看书,这绝对会惹得那忠心的奴仆不安生,只好慢慢喝完了鸡汤,吹灭了蜡烛,自己摸到床上闭上眼睛。
秋十三本来以为自己会这样躺到天亮了,没想到居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似乎有人在窸窸窣窣的低声说话,覆盖住眼睛的长长睫毛不禁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睛,就感觉眼前一阵明亮,忍不住伸手挡在了眼前。
旁边的人察觉到他的动作,一直温软的手探过来捏住了他的鼻子:“今天赖床了哦!真是少见!”
秋十三听到这个声音,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伸手准确无比的捉住了在自己脸上作怪的小手,睁开眼睛侧过身子:“已经很晚了吗?”
“晚倒是不晚。”沈重华笑眯眯的坐在一旁,任由自己一只手被某人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