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桓与蓝氏这一辈中其他的男子不同,他四十岁时就已经跟随自己的叔父建威将军征战在外,相传此子性格阴狠最擅刑讯,折磨人的法子层出不穷,但凡落在他手里的敌寇士兵就没有能够不开口的。
若不是对他的行径早就有所耳闻,单是看到眼前这个一表人才温文尔雅的少年公子,秦菁还几乎不能对号入座,但此时她只是云淡风轻的保持一个疏离的笑容:“蓝二公子客气了!”
蓝玉桓脸上笑容不变,眼中神色还是难免诧异道:“你我素未谋面,殿下竟然能够一眼认出微臣,蓝玉桓甚感荣幸!”
“蓝家的三位公子俱是器宇不凡,本宫与另外两位蓝公子都有过数面之缘,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蓝家人会主动找上她绝对没有好事,秦菁不冷不热的斜睨他一眼,又径自移开目光往秦苏处瞟了一眼道,“二皇妹前些日子不甚受了点轻伤,二公子远道回来,还是趁此机会宽慰两句吧!”
蓝玉桓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琉璃杯盏,压根就没有打算看秦苏,目光略一流转之后仍是看向她:“久闻长公主芳名,当日殿下在猎场上的风采微臣无缘得见,甚是遗憾,仅此一杯酒,不知殿下可否赏我个面子?”
蓝家的这几个人,一旦别有目的时候都容易死皮赖脸。
“本宫不胜酒力,二公子的美意只能辜负了。”秦菁无意与他做这些无谓的寒暄,脸上表情慢慢冷淡下来,直言拒绝。
蓝玉桓讪笑一声,脸上表情并不见一丝尴尬,却也不肯离开。
他这样貌本来就生的极为扎眼,此刻在秦菁这一席前面站的久了,已经有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断断续续的投来好奇的目光,秦菁心里顿生几分暗恼,又不能明言赶他走,好在这时墨荷已经端了醒酒汤回来。
墨荷见这场面也是心里生疑,只能按捺着小声提醒秦菁道:“公主,醒酒汤熬好了!”
秦菁暗暗提了口气,站起身来直视蓝玉桓:“请蓝二公子移步,本宫要过去给父皇送醒酒汤!”
蓝玉桓并不为难,只是礼貌一笑,微微侧身让了路,秦菁懒得再与他计较,当即就带着墨荷端了醒酒汤往景帝座上走去,彼时景帝正半靠在身侧的宽厚的椅背上以手揉眉心来提神。
秦菁走到他身边,亲自从墨荷手里接了那碗醒酒汤递过去,轻声道:“父皇,儿臣命人煮了醒酒汤,你先喝一口缓缓吧!”
景帝像是有些昏沉,起先不动,片刻之后才慢慢睁眼,见到是她再看一眼她端在手里的汤碗,这才展开一个不甚明了笑容直起了身子。
“好!”他伸手接了秦菁手里的醒酒汤,叹慰道:“朕的这些儿女当中,还是荣安你最贴心啊!”
“这是儿臣为人子女的本分!”秦菁垂眸而笑,伺候他喝了醒酒汤,这才迟疑着开口道,“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父皇能够成全!”
景帝心情似是很好,马上就不假思索的脱口道,“什么事,你说!”
“儿臣听闻前日里父皇又传召了杜太医进宫查问宣儿的病情,儿臣私底下也问过他,宣儿的病情似乎还是并无起色,前几日儿臣去灵隐寺进香时听主持大师说西边的祈宁县新出了位名医,医术十分的精湛,所以儿臣想往祈宁县走一趟,看是否能请了他回来替宣儿看一看。”景帝的神情慢慢由凝重转为沉思,秦菁并不管他心里是否抵触,只是趁热打铁急忙又道:“儿臣知道以儿臣这样的身份贸然出宫并不妥当,却也实在不忍就这样看着父皇和母后为了宣儿的事情一直挂心,今日母后做寿是难得的喜庆日子,父皇可否赐儿臣一份恩典,准许儿臣离宫一段时日去寻了那位大夫回来替宣儿诊病?”
秦洛才刚登上了太子之位,若是秦宣此时好转,又恐事情有变。
秦菁明白景帝心里最为记挂的就是这件事,可是明面上他又是断不能拒绝为秦宣寻医问药来诊治的。
闭目沉思片刻,景帝才似疲惫的缓缓吐出一口气:“祈宁县离此路途遥远,又靠近西楚边上,若是那位大夫的医术真当如此高超,你把他姓甚名谁写下来,朕明日便着人前去寻了他来给宣儿诊治就是,你一个女儿家就不要山高路远的亲自过去了。”
秦菁凄然微笑,感动之色溢于言表的对景帝福了福身:“儿臣谢过父皇的体恤关心,只是儿臣这个为人姐姐的不能亲自为他尽一份心力,总觉得心中有愧,父皇还是让我亲自走一趟吧。”
自己的这个女儿近来锋芒太盛,景帝对她的注意也开始慢慢多了几分,知道她执拗起来的脾气不容易更改,而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些天梁太后逼他太紧,让他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注意这些琐事。
景帝又抬手捏了捏眉心,方才睁眼往远处的宴席间扫视了一圈。
因为秦菁就站在他身边,方才这父女二人的谈话并没有传入其他人的耳朵里,只不过在场的都是些人精,老早就已经开始暗暗注意景帝这边的动静,此时见他抬头,都又飞快的把目光移开。
景帝在人群里寻了一遍,最后手指却是越过白爽指向他身侧一席上的白奕,招呼他道:“白奕,你过来!”
白家的这位四公子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又无官职在身,景帝突然点名叫到他,宴会上的气氛瞬时一寂,所有人在面面相觑之余又把困惑不解的目光投射到白奕身上。
秦菁皱眉,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白奕笑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