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休夫原就有典可循,其实秦菁也不算标新立异。
前一刻还春风得意,秦洛觉得此时的自己像极了一只被锁进笼子里的困兽,左右为难之下手心里隐隐开始冒汗。
这一场所谓的登基大典已经让他憋屈到了极点,着是心机再怎么深沉他脸上的表情也不受控制的森寒起来定定的看着秦菁。
他忽而明白了这个女人的意图,表面上她是借口感情不和要跟自己的夫君一刀两断,实际上却也是暗指苏晋阳的背叛,她这是要杀鸡儆猴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否则她又何至于要把这种事搬到启天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来解决。
她想要让他在继位之始就动摇人心,这个女人——
自己之前倒是小瞧了她!
“既然皇姐说这是你们夫妻的家事,那我也不好擅自做主,遵从你们当事人的意愿也便是了!”秦洛压抑着脾气语气已经开始有些冰寒,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对台阶下面的苏晋阳道,“驸马,你怎么说?”
说到底秦菁还是皇室的嫡长公主,他不能公然忤逆她,于是顺着她的话轻描淡写的再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回他们夫妻之间。
秦菁会做到这样一步的确让苏晋阳大为光火,但他却是个太过理智的人,并不会因为一时意气而违背了自己的本心。
摆脱秦菁跟他们之间这一场莫名其妙的联姻本就是他所期望的,虽然立场已经从主动换成被动,到底他也找不出能自己回心转意的理由来。
“如你所愿!”冷哼一声,苏晋阳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求之不得!”秦菁唇角微扬一字一顿的回。
两个人,针锋相对,彼此的眼中尽是寒芒,仿佛曾经人后同榻而眠人前举案齐眉的一双璧人都与他们毫无关系一般。
秦洛恨不能早些打发了秦菁,既然苏晋阳开了口他也就没了顾忌,接过秦菁送到他面前的玉玺用了全力狠狠的压在那一纸休书之上,然后一撩袍角就势转身坐到了身后的金座之上,沉声道,“现在皇姐可是满意了?”
那样子明显是已经动了肝火。
秦菁不置可否,苏晋阳的眼里结了刀子死死的盯着她,但见她自始至终面色平静没有半分波澜,却在最后尘埃落定之时唇角隐约浮现出若有似无的一点笑意。
就是这一点冷若冰雪般的笑容如一条毒蛇般迅速攀上心头吞没了苏晋阳惯有的风度,让他不经大脑由心而发的狠狠的吐出一句话来。
“荣安长公主,你定要记着自己今日所为,千万不要后悔!”讽刺的意味极其明显。
荣安长公主?江山易主之后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而过了今天,她从云端跌入泥沼之后他就会变成辅佐新帝登基的有功之臣,从此以后云泥之别。
她当众给了他这样的侮辱,秦菁知道苏晋阳这是在威胁她。
可她就算是死他也断然不会多看她一眼,即便是她还占着他妻子的名分,还指望日后他会护着她么?
可是苏晋阳,既然拉下了我,你还想要就这样的平步青云——
我告诉你,不可能!
秦菁并不理会他的挑衅,只是眸光一敛再对秦洛凌厉说道,“既然再非皇亲他也没有资格再随意的出入宫门,现在你为本宫做第三件事,将他官降sān_jí贬出京城。”
说话间她的眉目间凝结一抹瘆人的寒气,实打实却是一副命令的语气,咄咄逼人。
朝臣之中引发一阵骚动,这一回秦洛是真的被逼急了,霍的拂袖起身,怒声说道,“皇姐,前面两件是家事臣弟都能答应你,但提携贬谪官员事关朝政,苏爱卿无过,只怕不能随着皇姐的喜怒来办。”
帝王的架子,他端起来倒是水到渠成毫不生疏。
“无过是吗?”秦菁丝毫不曾理会他眼中喷薄的怒意随意的抬了抬手,晴云忙把托盘上的那道折子递给她。
秦菁居高临下手臂一抖将那本折子展开在秦洛面前,目光却是犀利的扫过殿中众人道,“太史令大人何在?”
太史令已经年迈,而且任职四十年间都是太平盛世,他还是头一次经历朝堂之上江山易主这种剑拔弩张的场面,本来心里就已经甚是惶恐,此时被秦菁声色俱厉的点名叫到,竟然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伏在地上应道,“老臣在!”
秦菁只淡淡扫他一眼,清声问道,“先帝十七年陈州大旱,朝廷拨银一百万两命鲁国公长子为督察御史前往赈灾,此事你可还记得?”
她的目色平静不透波澜,说话间目光似是无意识的瞄了跟前的秦洛一眼。
秦洛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殿中情形,朝臣面面相觑,显然也并不知道秦菁这样一个突兀的开端后面意味着什么,只有苏晋阳的眉心已经拧成了疙瘩,心里如堕火海被灼烧的厉害。
鲁国公是苏晋阳的外祖!
秦洛眉心一跳,虽然完全摸不着她话中头绪但隐隐却有了种即将被人算计到的预感。
而可笑的是他明明有了这种觉悟,但在满朝文武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把秦菁拉下去。
太史令一头雾水混混沌沌的抬头去看秦菁,但见她眉宇间煞气很重一片清冷,心里一惊赶紧又伏倒在地颤声道,“老臣记得。”他抖得厉害,顿了片刻才攒足了力气继续说道,“那一年灾情极重,陈州境内整整七个月滴雨未降,农户们接连两季颗粒无收,但是地方官员为了彰显政绩却迟迟不肯上报灾情,后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