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颂即为那位口才破佳为人圆滑的左侍郎名讳。
彼时他脸上染的血本来应该干了,但是冷汗涔涔之下,被冲刷出一片沟壑,既狼狈又恶心。
“是——殿下所言极是,微臣——微臣受教!”他战战兢兢的回,却不敢抬头去碰触座上那人的目光。
“既然受教了,那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办了,去吧!”楚奕笑笑,唇角弯起,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吕侍郎的身子震了震,苦笑之余,心肝肺全都抖成一团。
今天这个情况他一时还有点理不清,他们的人已经调兵把整座城池围困,这位太子殿下此时出现无疑是自投罗网。
可是偏偏这人泰定自然,没有半分身陷囹圄的自觉性。
秦菁会毫无顾忌的在这里弄成这么大的动静,这就说明她的人已经把这座驿馆控制住了,那么城里呢?城里现在会是个什么情况?
“微臣——微臣不明白太子殿下在说什么!”吕侍郎强打着精神开口。
“不知道?”楚奕冷然道,秦菁却是叹一口气接过他的话茬,淡淡的吩咐苏沐道,“你去吧!”
“是,公主!”苏沐领命,躬身退下。
院子里的仆从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个干干净净,他这一走,便是中门大开,然则所有人还都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大门两侧已经飞快涌出左右十六名带刀侍卫再次把去路封死!
楚奕目光不易察觉的微微一动,没说什么。
以今天这种情况,在场的西楚官儿们是一个也不能留的,他知道,秦菁尽量压制着不让他当堂动手,是顾及着白融在场。
即使这小丫头的心智坚韧过于常人,终究也不过一个两岁多的娃娃。
他沉默下去,秦菁却是缓缓笑开,回头吩咐灵歌道,“去吩咐厨房,继续上菜吧!”
合着——
这位荣安长公主还想把这顿饭继续吃下去?
有人看着厅中那两具尸首就觉得倒胃口。
大秦人捏着筷子抖着落不下去,西楚人则是跪在那里,不知何去何从。
楚临席上的开胃菜全被他自己喷了茶水,他性子活泛,平时最是受不了这种压抑,自己提着酒壶自斟自酌,间或突然扫了眼已经回到秦菁身边的旋舞,突然咧嘴一笑,“嫂嫂,你之前说赏我的那个丫头还算不算数?”
旋舞眉毛倒竖,一个冷眼嗖的杀过去。
诚然,这不过是楚临他用以调动气氛的一句笑谈。
秦菁从善如流,先是侧目看了眼身边杀气腾腾的旋舞,又再看向斜对面言笑晏晏的楚临,“本宫说出来的话还没有不算的,这个丫头,人就在这里,你若是胆子够大,就领了她去吧!”
旋舞那杀人手法,狠厉决绝,尤其是那凝光刃控在她手里,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楚临眼睛眨了眨,半真半假的冲楚奕扬扬眉,“五哥给我做主不?”
彼时楚奕正捏了筷子在几盘糕点里翻来翻去,想挑几块白融爱吃的,闻言头都没抬一下,只道,“这主我可做不了。”
“怎么不行?”楚临反问,随即目光从他身边的秦菁身上一扫而过,笑的贼兮兮的,“就算现在做不得主,等回头进京行了大礼,嫂嫂的不也是五哥你的了吗?”
楚奕手中筷子顿了顿,随即把白家丫头往他面前一摆,摇头道,“女儿是我的,她的丫头——我可不敢沾!”
这话虽然说的隐晦,却隐隐的已经是个态度问题。
王延寿长舒一口气,喃喃自语,“陛下当是可以放心咯!”
而西楚的几位朝臣,已经有些跪不稳了。
他们实在是不很明白,这位性子向来沉稳冷漠的太子殿下怎么也会有这么好说话的一天。
且不说这荣安长公主是寡居带了个女儿,就只凭他这句话里隐晦的暧昧气息,就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众人各怀鬼胎,思绪纷乱。
楚临执杯饮酒,目光越过袖口往主位上那一家三口之间扫了扫,神色微顿,然后不动声色的别过眼去。
这边驿馆正翻天覆地人心惶惶的时候,苏沐已经已经一骑快马在一条胡同口堵住了正带兵四处搜人的黄安。
“什么人敢挡本官的路?不想活了吗?”黄安忙了半夜还是一无所获,正在火头上,轿子骤然被阻,马上就暴跳如雷的掀开轿帘跳出来,给了前面两名轿夫一人一记耳光,“没眼的东西,停什么停,还不走?”
那俩轿夫捂着脸屈的要命,只就抬手指了指胡同外头。
傍晚的时候他们都见过苏沐,知道他是大秦荣安长公主的贴身护卫,也曾得了黄安的吩咐不要招惹这些秦人。
若是寻常人拦路,他们指定理也不理,直接让人上前掀翻,但是这个人——
黄安气呼呼的扭头看去,马背上的长安依旧是一张冷脸,却是难得主动开口,“尚书大人好大的官威。”
他不善于讽刺人,语气平平,甚至有些呆板,但正是这种近乎木然的声音,才更让人觉出其中深刻的嘲讽之意。
骤然见他出现,黄安先是惊了一下,随即听了这话,面皮就不受控制的涨红,“苏护卫?您怎么在这里?”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驿馆那里是不是出了岔子?但见苏沐只是一人前来,心又稍稍放下。
苏沐高居马上,也不觉得不妥,只道,“奉我家公主之名,请尚书大人前去驿馆走一趟。”
“嗯?”黄安一愣,随即便有几分警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