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有脚步声隐隐的逼近,落地沉重,起初还极不明显,慢慢的就连地面上的颤抖都能隐约的分辨。
可见,来人的是不少的。
樊泽的目光沉了沉,略一迟疑才侧目向秦菁看来。
秦菁却也不见半分恼怒之意,冷涩一笑,“如果一切真如樊大公子所料,在幕后操控一切的是贵国付太后的话,想必令尊拿了本宫之后,下下一步就会马不停蹄将本宫押解进京,你要追查国舅大人的下落,顺藤摸瓜就成。”
樊泽却是没有想到,在明知道自己把她出卖了情况下这个女人还能保持这样一种谈笑风生的从容姿态。
他的目光复杂,落在秦菁脸上,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当然了,秦菁却也决计不会以为他这种表情会是因为歉疚。
反正这种人,从来都是原则为先,只从他当年对待秦薇的种种之上就可见分晓。
如今他一心想要追查到付厉染的下落,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无所不用其极。
“各为其主而已,你不必用这样的眼光看我,说到底,本宫和付国舅虽然不算朋友,却也不是敌人。而且如今关乎到融丫头的安危,就是被你利用一次又何妨?”秦菁调开视线,不再接受他的审视,想着又再自嘲的冷笑一声,“只是但愿这一次不会扑空才好。”
樊泽紧绷着唇角,似是狠狠的挣扎了片刻,一咬牙才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倾出些微黄的粉末在地上道,“这是龚大夫用几种特殊植物的花粉调制出来的香料,香味虽然极淡,但效用持久,即使过水也不会洗掉,你踩在鞋底上,我的人自然会有办法跟上你。”
樊爵是个资历极深的老将,又是付太后的心腹,为人处事都十分谨慎,要躲开他的耳目,在身上携带联络联络之物,几乎就不可能。
樊泽是他的儿子,对他的秉性脾气自然了若指掌。
所以他连荧光粉都不敢用,反而事先准备了这种可以掩人耳目的香料。
“放心吧,我有把握,这一趟不会让你白走的。”樊泽想了想,又补充。
秦菁心里微微一笑,一声不吭的上前,以鞋底在那粉末上碾过。
来回两下,除了沾在她鞋底上那些,剩下的粉末也被踩到了地毡的文理里面,毁尸灭迹了。
“主帅?”紧跟着,帐外已经传来两个士兵惊诧的呼声,“参见主帅!”
“副帅呢?”樊爵的影子打在毡门上,从旁边的缝隙上洒了一点在地面上。
秦菁和樊泽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凝重之色。
“不能让令尊大人见到你在这里,否则,他必定会一起限制你的自由。”秦菁眼疾手快的拽着樊泽的手腕往内帐方向退了两步,目光敏锐的四下扫视一圈,急切道,“从哪里可以出去?”
她不确定,对于樊泽和付厉染在私底下的交往樊爵是不是清楚,但她清楚知道的一件事是——
一旦让樊爵撞破,是樊泽先一步从西楚将她从付太后的手里抢了出来,那么,他势必就不会再相信樊泽了。
樊泽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并且早有准备。
他处变不惊的推开秦菁的手,一个箭步奔到里面的床榻前,二话不说一晚上滚到了床底。
秦菁心头微微一定,急忙挪了两步,远远的离开那床榻的位置。
“给我把帐子整个围起来。”门外樊爵已经逼近,眼见着一只手搭上毡门,忽然破空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樊将军!”
秦薇及时赶到,几步冲过来,一把将已经打到一半的毡门压下,惴惴不安道,“这么晚了,您是来找我的吗?”
樊爵被迫止了步子,斜睨她一眼,“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
“我——”秦薇咬着嘴唇,略一迟疑避开他的目光道,“我只是睡不着,所以去附近走走。”
“你倒是兴致好的很。”樊爵阴阳怪气的冷笑一声,不由分说又来拉那毡门。
“将军!”秦薇一急,再度闪身拦在门口,倒是把个做贼心虚的表现演绎的淋漓尽致。
“让开!”樊爵眉毛倒竖,一把将她推开,下一刻正站在大帐当中的秦菁已经觉得冷风扑面,一群人拥簇着身形伟岸鬓角发白的镇西大将军樊爵鱼贯而入。
当年在大秦皇家狩猎的猎场上,樊爵是见过秦菁的,他这一步跨进来,见到她人,不觉的微微抽了口气,沉声道,“你果然在这里!”
“樊将军?”秦菁略略后退一步,一手压住桌角,防备的看向他。
“荣安长公主,一别多年,别来无恙!”樊爵沉着脸,面色肃然而冷酷,一挥手道,“来人,拿下!”
“是,主帅!”他身边四名士兵一拥而上。
秦薇提着裙子从帐外跟进来,一咬牙奔过来横臂挡在秦菁身前,语气颤抖的大声道,“你们不能动她,你们这是做什么?”
“让开!”一个士兵粗鲁的将她一把拨开,因为用力过大,秦薇身子一个不稳,扑到旁边的桌子上。
几人上前就要拿秦菁的手臂,秦菁肩膀微微一让灵活的避开,冷冷的看着樊爵道,“樊将军,即使现在本宫是在你军中做客,这就是您大晏一国的待客之道吗?”
“做客?”樊爵冷嗤一声,目光一横,仍是示意士兵去拿人。
横竖是知道他今天不准备妥协,于是秦菁也就不再挣扎,任由两个士兵擒住她的肩头将她推到樊爵面前。
樊爵面沉如水而不带一丝温度的冷冷看着她,这会儿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