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菁策马疾驰,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不消片刻已经来到景帝他们落座的台子前面。
她利落的翻身下马,快步走上高台,彼时所有的人都还处于惊吓当中没有回过神来,景帝由众多的侍卫护卫着半跪在地板上,一手死死的按住心口的位置,面色铁青,状况十分的不乐观。
秦菁趁乱排开众人走上前去扶起景帝,皱眉道,“父皇您还好吧?需不需要诏太医?”
景帝就势握住她的手臂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显然是已经缓过这口气,但是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什么也没说,先是循着方才秦菁羽箭射过去的方向看了眼那只被钉在华盖支杆上的苍鹰尸体。
蓝淑妃敏锐的察觉到他目光的落点,不由的胆战心惊,突然扭头对旁边愣着的侍卫怒声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那东西收拾了!”
“是!”侍卫领命,赶紧过去放倒华盖,去取那苍鹰的尸体。
这边梁太后也刚刚回神,扶着孙嬷嬷的胳膊急忙的走过来,一把握住景帝的手,看着他的脸色十分的不放心,“皇帝,你要是身上不舒坦今儿个就先散了!”
围猎可以另选日子,一国之君的身体才是最打紧的。
梁太后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马上纷纷附和,请求景帝以龙体为重,不必过分勉强。
景帝神色默然的往台下扫了一眼,最终却是不为所动,只盯着高台另一端那两个正在处理苍鹰尸体的侍卫手下的动作,沉着脸一语不发。
这边梁太后抚着胸口定了半天神,抬头便是用手掌把秦菁的两手都死死的握在掌中,语带感激道,“荣安,这一回可是多亏了你,你父皇这要是有什么闪失,哀家这把老骨头只怕也是要就此跟着他一起交代了的。”
景帝虽不是她亲生,但却是从一出生就被她养在身边的,几十年他们母子间的感情可谓十分深厚,所以梁太后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完全全的真情流露,甚至于眼角都微微有些润湿,可见刚才那一幕定然是把她吓坏了。
旁边的孙嬷嬷怕她失态,赶紧的递了帕子过去,提点道,“太后,这外头风大,小心被沙子眯了眼。”
梁太后笑笑,接过那帕子拭了拭了试眼角,手里还是死死的攥着秦菁的十指不放。
秦菁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微微定住片刻,随后便是谦逊的默默垂下眼睫,软声道,“皇祖母切莫要说这样的丧气话,孙女是听说大皇姐那边情况不好就去看了她,故而过来迟了,方才见那情形也是吓坏了,只是情急之下一时侥幸,但好在有惊无险,父皇并无损伤,这才是大秦的福气,也是孙女的福气。”
她的不居功,反而让梁太后越发赞赏,握着她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旁边的秦苏一直混在人堆里冷眼看着,因为彼此间没有祖孙感情,所以梁太后看不上她们母女的事儿她平时也不甚在意,就只每次一看到那老太婆和秦菁之间言笑晏晏的场面就会觉得分外刺眼,忍不住的就想进去搅和一二。
秦菁刚刚救了景帝,眼见着又要大出风头,可这份功劳她却是不能看着她那么顺利就领走的。
面上讽刺一笑,秦苏突然笑着开口,略有些感慨道,“是啊,二皇姐你真是好福气,这么凑巧就化解了父皇的燃眉之急了,当真是我们大秦的有功之臣。”话里带刺,语气明显的泛酸。
秦苏但凡开口,十次有八次都是要针对着秦菁找晦气去的,萧文皇后不悦的微微蹙眉,肃声道,“华泰,皇上和太后都刚刚受了惊吓,你又在这里胡言乱语的说些什么?”
秦苏却不买她的账,只是牵动唇角微微露出一点冷酷的笑容看着秦菁,道,“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皇姐你的出现未免太巧合了些吧?”
秦菁破空而来的一箭刚好救了景帝的命,而且还是在那样惊险的情况之下,哪怕是稍有差池都有可能要了景帝的命。
若是秦菁刻意设计了这场戏想要在景帝面前邀功,这样的计划未免太冒险了些,委实是犯不着的,且不说要在景帝的眼皮子底下布下这样一个局她做不做的到,从身份上讲她只不过一个注定与大位之争无缘的公主,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讨好景帝而做下这样的功夫的。
只是华泰公主这话明明白白就是这层意思,万一就这么被她顺理成章的反咬一口,那么荣安公主方才救驾的功劳指不定会不会变成祸患。
台下的文武百官连带着命妇小姐们都被她们之间这种突生的诡异气氛震住,谁也不敢多言,只是面色紧张的看着。
秦菁却像是根本听不到秦苏言下深意,只是面色和煦的笑着淡淡说道,“皇妹你的话,本宫听不懂!”
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眼底水火不容的颜色自然是逃不过彼此的眼睛的。
旁边的蓝淑妃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突然一转身就面向景帝跪了下去,声色俱厉的控诉道,“皇上,今天这事儿真的是太蹊跷了,好端端的这弓弦怎么就会断了?还把洛儿伤成这样,臣妾就洛儿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有什么三长两短,臣妾也是活不成的了,请皇上怜惜我们母子,定要彻查此事还我们一个公道。”
她说的声情并茂,并且越来越激动,到后来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脸上表情却是一半可怜一半愤恨,拿捏的十分精确。
这蓝淑妃在景帝面前演戏的功夫从来就是一流,但眼下景帝的决定却不是她能轻易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