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参赛的玉雕,王爷打算怎么处理的?”叶琢忽然想起一个事。
上一次她与聂博易比赛,用的是顾尘的玉料,最后雕刻完毕之后,玉雕就由顾尘收回去了。直到叶琢拜了顾尘为师,顾尘才把她的那件玉雕转交给了她。并告诉她,聂博易那一件玉雕她懒得留,当时就让李三用锦盒装了,第二天送到了聂府。
这一次的玉料却是南北两派送上去的,所雕刻的作品,本应该归属于南北两派所有才对。但现在瑞王爷要离开此地了,却没见将玉雕作品返还。所以叶琢才有此一问。
其实玉雕作品现在不返还的原因,她心里是有数的。瑞王爷奉召来举行玉雕大赛,参赛的玉雕作品,自然是要呈给皇上看过再作处理。现在她想知道的是,这玉雕给皇上看过之后,还返不返还给个人。
这返还与否虽然由皇上说了算,但当今圣上并不昏庸,凡事喜欢群力群策。所以主办者瑞王爷的意见,就很重要了。
“因为这次比赛,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这玉雕要送回京去给皇上看过再做处理。至于如何处理……”杜浩然说到这里,忽然抬起头,看向叶琢,“你想要怎么做?”
叶琢本来也没打算通过杜浩然去说动瑞王爷,再通过瑞王爷影响皇上的决定。那座玉雕虽然算是她技艺的一个里程碑,但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雕刻出更好的作品来——她帮顾尘雕刻的龙石种青龙,就是明证。再说,为了一已之私让瑞王爷难做,搞不好受到皇上的猜忌,她决不会做这样的蠢事。此时跟杜浩然在一起,她也不是过随便问问,只是想知道后续如何罢了。
谁知道杜浩然那么通透。一下子就想到最根本的地方去了。
她连忙摆手:“没,我就只是问问,好奇而已。这种事情,自然应该由皇上定夺。哪里有我们置喙的地方?便是瑞王爷也不好说话的。”
杜浩然凝视着叶琢,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叶琢坦然地看向他。
“啊,不是,你说得很对。”杜浩然收回目光。笑了起来,面目一下变得俊朗起来,他的笑容一向很好看,“我父亲和母亲对你的试探。我都听杜安说了。”
他看向叶琢,接着道:“京城不比这南边小镇,情况十分复杂。再加上瑞王府的处境比较微妙。所以我一直有些担心,怕你到了京中不能适应。在听了杜安的话之后,我就放心了。你一向聪明,处事又谨慎,根本不用担心。”
杜浩然这话一说,让叶琢有一瞬间的恍惚。此时她感觉到坐在她旁边的不是杜浩然,而是顾尘。因为古人含蓄。讲究谦逊有礼,很少当着面这样去夸奖自家人的。除非对方是陌生人,你讲的是客气话。
杜浩然顿了顿,又接着道:“你听了我这话,也不必心里不安。你以后的身份不同了,除了嫔妃、公主和两个皇子妃,其他人你想不给她们面子就可以不给面子,大可不必战战競競。再说,万事还有我呢。只要我在一日,就会护着你不受委曲。”
听到末尾那两句话,叶琢心头大震,凝望着杜浩然,心里波涛汹涌。
两辈子,都没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她一直以坚强的姿态活着,什么事都靠自己,即使世事再艰难,她都苦苦支撑,因为她知道没有人能给她遮蔽风雨。
可现在,面前的这个男子说,一切有他,他会护着她不受委曲!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动听的情话么?
可他说的分明不是情话,只是心里想什么,就把它给说出来了。虽然知道她很强,虽然知道什么事她都能处理好,可他仍然怜惜她,愿意给她呵护,为她遮风挡雨。
正是如此,才更打动她的心。
一生能与这样的男子相识相知,她何其幸也!
此时,她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做了决定,嫁给这个男人。
哪怕是他活得不长,哪怕是他与她不能相爱,她也知足了。
“你怎么了?”杜浩然有些诧异地望着她。
叶琢这才发现,自己眼里噙满了泪花。
她急急转过头去,从袖子里抽出手帕将眼泪抹去,这才轻叹着道:“一直一个人走着,还支撑着一个家,感觉很累,却又不能停下来。所以乍一听到你这话,心有所感,不禁失态。”
她与杜浩然能走到今天,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坦诚相待,所以她决定以后也这么相处。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必遮遮掩掩,更不要在杜浩然面前耍心机。
杜浩然深深动容。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去劝慰叶琢,只得闭上了嘴,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了,我没事了。”叶琢赧然一笑,伸手在棋盒里捏了一枚棋子,放到棋盘上。
杜浩然并没急着下棋,而是伸出手来,给叶琢斟了一杯茶,道:“我昨日上了山,这是从能仁大师那里顺来的茶。我记得你也喜欢茶,一会儿走的时候,我给你包一些。”
“好。”叶琢微笑道。
两人一面品茶,一面下棋,还时不时闲聊两句,气氛变得十分融洽。一炷香之后,一局终了,叶琢看快到午时了,担心杜浩然还要回那边宅子陪父母吃饭,便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儿你启程,我不便相送,便在此预祝你一路顺风。”
杜浩然点点头:“你等等。”起身进屋去,不一会儿拿了一包东西出来,交给叶琢,“这是茶叶,你拿好。”犹豫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