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亲王府的花匠很尽心尽职,不卑不亢地向锦言介绍着菊花的品名特点习性与得名来源。
安亲王府的菊花是京中首屈一指的,品种花色,数以百计,永安侯当然不可能都借来,他借的只是安亲王府菊花中最有名的十盆。分别是:
墨牡丹、绿水秋波、玉翎管、雪海、羞女、仙灵芝、黄半球、点绛唇、粉荷花、玄墨。
皆是名贵之种,花色有红、绿白、紫金、金黄、粉红等,暗暗淡淡紫。融融冶治黄,花序多变,形色各异,姿洁态美。
这两位花匠嬷嬷俱是爱花之人。言谈举止间对花儿的喜欢与呵护,流露无遗。一如专业人士说到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言语朴实有趣,娓娓道来,锦言听得有趣。不时地虚心问上几句,花匠们喜欢她的随和,十分乐于回答。
几个丫鬟们也站在旁边听得认真,花美丫鬟俏,一室的秋色春水。
临到午间时,宫里来人,说是太后娘娘惦记着侯夫人一人过节太孤单,赐了重阳宫宴的吃食。
今天这个日子,命妇们都进宫过节,太后娘娘还能想到她身上。不管是因为何人何事,总归好处是落在她的身上,傻瓜才会跟自己过不去,非要去猜太后娘娘是在为女儿的所为愧疚,还是看在任昆厚待自己的情份上……
说笑了一上午,用了午饭,精力明显不济,去了外衣,摘了簪环,睡午觉!
这一睡。直到永安侯踏着暮色回府时,她仍未醒来。
任昆紧张地坐卧不宁,会不会有事?要不要叫太医?
夏嬷嬷提醒了两遍,夫人说了。有些累了,可能要多睡会儿,不要叫她……
永安侯按捺住心中的担忧,换了家常的袍子,斜靠在床边守着,时不时伸手去试她的鼻息——
他真是怕了。怕她病不好,怕她身体一直虚弱,怕她又睡着了叫不醒,怕她……
经过这一场磨难,他什么也不求了,只求她好端端地呆在他身边,能说会笑发脾气使小性子,什么都好……
心里有他自然欢喜,没有,他也不计较了,总归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只要她好好的,让他守着……
比起失去的恐惧与绝望,永安侯觉得锦言喜欢不喜欢自己,其实算不得最重要……
锦言睡了美美的一个大觉,一个梦也没做,黑甜黑甜的深度睡眠,全身都舒服了不少。
睁眼,是任昆暖暖喜悦的双眸,似乎还透着一丝紧张:“……醒了?”
语气低柔,透着不易察觉地如释重负。
“你回来了?什么时辰了?”
她睡得太好,脸上是满足的轻笑,还有一点刚醒后的小迷糊。温温软软的,象个恬美的娃娃。
任昆只觉得她睁眼一笑就是全世界的岁月静好,不由笑了,亲昵地亲了亲她的鼻尖:“睡好了?酉时三刻,正好起来用晚膳……再不醒,可要唤你了……”
他借了菊花是为了逗她开心,解闷的,若要因此累着她,岂不是适得其反?
“嗯,这就起来了……”
说着要起了,却懒懒得不想动。
“不急。”
取了温热的水,半扶起她的头,喂到嘴边:“来,用点水,润润嗓子。”
就着他的手用了两口:“……不喝了,谢谢。”
任他轻柔地将她的头安放回枕上,看他放了茶碗,取了帕子给她试了唇边的水渍,又体贴地整理了枕头,使她躺得更舒服,动作熟稔自然……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由就冒出句傻问题,怎么看,永安侯都不象是细心体贴会侍候女人的男人……
“喜欢你自然要对你好,以后会更好的,不过……”
任昆一本正经,答得坦率,“我是要求回报的,一年半之约……还是,言儿你现在开始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他目光炙热,毫不含蓄地表白自己的心意。
有一点点喜欢你么?美死去吧!
锦言,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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