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园叫冰场更应景。
偌大一个院子,只在紧挨着梅林处建了几间房屋,然后就是一大片冰场,或是冰湖?
总之一大片冰面,不知是泼水人造的还是下面有湖。
刚刚升起的太阳从梅树后将光线照到冰面上,亮亮的像好大一面镜子。
系黑色鹤氅的永安侯站在梅树边,清雅俊逸,身姿如松。
红梅开在身侧,白雪银冰环绕……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锦言的心头忽然跳出《诗经?卫风》中的句子,尽管眼前只有冰面铮亮没有淇水弯弯,只有红梅吐香而无绿竹成荫……
永安侯转头,锦言走进他的眼帘,裹在大红斗篷下的她象一团在冰上跳舞的火焰,带着温暖愈行愈近。
“侯爷早安。”
这大冷的天,难道要在户外工作?一念至此,锦言觉得手里的小暖炉不够看了。
“嗯。”
点点头,临近了才发现她系的是大红多罗呢银鼠斗篷,永安侯的眉头轻蹙:“怎么穿这个?”
啊,穿什么了?
锦言忙上下检查自己的衣着,没什么地方不妥啊,老板怎么一大早挑剔自己的衣着?
不好看?我觉得挺好的啊……
“……还有件雀蓝刻丝灰鼠披风,要不换那件?”
打着商量的语气,虽然跟不上节拍,老板的意见还是要足够重视。
雀蓝刻丝灰鼠的?还不如这件!
“免了。”
永安侯示意二禄家的上前,轻声吩咐了几句。
二禄家的神色恭谨连着点头:“是,小的这就去办。”
锦言觉得她走前施礼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意味深长,是惊诧?探寻?
奇怪……摇摇头想不明白:“侯爷,需要我要做什么?”
咱们还是先说工作吧。
“跟我来。”
永安侯好整以暇,领着她走进梅林。
锦言紧随其后,不明所以。
走进林中,香氛更甚。
在凛凛寒风中。虬枝疏斜、形态各异的梅枝上,大片梅花傲然怒放,多是五瓣红梅,姿态苍秀清艳。香,幽而淡雅。
永安侯不紧不慢地走着,指点观评,俨然是在很投入的赏梅。
锦言一心二用,边附和着边暗自揣测……莫非要自己代做梅诗?没可能啊。永安侯一不需要考状元二不附庸风雅;要制香?吩咐一声动动嘴就成,哪用得着他亲临现场?
那,会是做什么?
这人,用日理万机形容毫不夸张,哪里又有闲情逸志观雪赏梅?陪同的还是自己!
美公子还差不多!
“怎么,不喜欢梅?还是,冷?”
察觉到她的分神,任昆有些纳闷,上次还去梅园对着光秃秃的树干露天品茶,怎的这会儿子对着满园的梅花居然不在状态?
“喜欢!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赏梅自然是雅事,老板胸有成竹自然轻松,自己的小心肝忐忑得很。
“出口成章,真才子也!”
永安侯笑着赞叹,笑容干净又温暖。好看得紧。
锦言有点呆。怎么个情况?
“过来。”
锦言呆怔的模样被永安侯误会为不耐严寒的僵冷:“走快些,活动开就好了。”
快步从花树下穿过,回到梅林边屋舍。
几个小厮在冰面上忙活着,把数个彩色冰球摆在类似球门的网前,廊前放置着几样物品,看着眼熟。
“看看这个。认识吗?”
锦言凑过去看那个球门似的东西,摇摇头:“……东阳不下雪。”
那个东西说像球门不如说更像个撑开的网兜,正中还躺个类似靶标的物品,那几个圆冰球应该亦是组成部件……这是冰上运动的器械?道具?
东阳不下雪。
这个陈述性的回答却引得永安侯发笑。的确,东阳在东南,东南冬季无雪。
她一个小女子,哪会识得这种北方世家男子才会玩的冰球?
怪他明知故问?
明明是平白的大实话,他怎么听出些赌气的意味?
“这是冰球。用那个红球将其它颜色的球撞到球门,根据每个球的颜色和落点来计算输赢……”
永安侯将冰球的规则细细讲来。锦言连连点头,这个冰球,听起来有点象保龄球和冰壶的结合体?
任昆活动活动手脚,拿起红球,甩了甩大氅,为锦言示范着:“这样。看我。”
微微压下上半身,手臂前送,如一只姿态优美的黑鹤,轻盈地展开羽翼,手中的红球紧贴着冰道前进,不断地招唤着途中相遇的各色彩球,前后有序一并向终点滑去,彩球们慢慢停在靶标的不同位置,那红色的球缓缓地停在冰面靶心正中……
小厮们叫好鼓掌。
看明白了?
永安侯以目相视。
锦言点头又摇头,这个东西与冰壶的玩法更相似。看着简单,个中不乏技艺性。
喏!
一只红球递了过来,示意她上前。
玩这个?
锦言将手炉递给夏嬷嬷,接了球,回想着永安侯示范的动作要领,将球发送出去……
方向还行,力度有点小,红球碰到一只黄球,速度慢了,再碰到一只绿球,更慢,两只球勾肩搭背又踱了几步,停下不走了……
永安侯笑了,嘴角扬起愉悦的弧线。
又递了一只红球过来。
上次力度小了,这次下点猛料……
锦言手上用力,球嗖地闪了出去